文澜沉着一张脸看着那些兔子,看着厨娘仔细清洗着每一根细毛,洗完之后又将水渍擦干,抱到屋里给它们熏上熏香,准备送往那个女人房里。
管家不敢懈怠皇子交代的事情,一直待在一边亲自看着,只是文澜也一直在这看着,管家疑惑,试探着问,“文侍卫,你,不用去忙吗?”
“不用。”
管家点了点头,任他看着。
这些兔子由侍女一只只抱往西厢房,文澜跟着管家一道过去,一路上,文澜鼻尖都充斥着一股香气,他看见侍女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去逗怀里的兔子,用额头去蹭那肉乎乎的一坨,可他觉得那坨东西看着闹心,主子为什么要弄来这些东西?
罗衾从房里出来,看见这群兔子先是惊得合不拢嘴,而后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不过她自己对兔子是没什么兴趣的,她是替姑娘高兴。刚一瞧见就马上转身进了房里,没一会儿,罗衾在房里大喊,“快拿进来。”
十几二十只兔子一齐跑进来,地上立马跟铺了一层白色的毛毯似的,管家跟着进去,为了不踩到这些小家伙,猫着脚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管家知晓姑娘听不见,便径直跟罗衾说了,“这是七皇子吩咐送来陪姑娘的。”
“我替姑娘谢过七皇子。”姑娘此刻看着脚下的兔子眼睛发光,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上手去摸,摸了几下又想伸手去抱,她扭头看向罗衾,罗衾立刻会意,朝姑娘点了点头,蹲下帮她抱起一只兔子,姑娘把兔子放在腿上,轻轻摸着腿上肉乎乎的一团,爱不释手,脸上也总算露出了笑容。
“姑娘很喜欢,多谢七皇子。”罗衾再次称谢,管家看了眼笑着的女子,“喜欢就好,老仆必原话告知皇子。”说完满意的退了下去。
文澜看着一地在蠕动的生物,还是没有抬脚跨过去,只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很明显,姑娘很喜欢。
罗衾蹲在姑娘身边,看着她叹了口气,脸上笑意渐失,不再是方才面对管家的那副欣喜模样,“姑娘,七皇子对你很上心啊。”
姑娘开心的将兔子举起来,朝她摆弄可爱的兔子耳朵,还把兔子塞到她手里。
文澜心情沉重,想着该如何跟主子开口。管家将罗衾的话回了江景云,“姑娘很喜欢,抱着兔子不肯撒手呢!”
江景云嗯了一声,挥手叫管家退下后,不紧不慢的拿起笔,细细在纸上描着什么,文澜一瞧,有点头疼,又是兔子!
“主子。”
“……”江景云好似没听到。
文澜深吸了口气,“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什么事?”江景云这才抬起头来,眉毛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彰显他此刻的好心情。
“您,对那女子是不是太上心了?”
“苏寒说她心里有事,所以迟迟无法开口说话,我便找了些小玩意。”说着说着又画了起来,“那些兔子你见到了?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可爱?”
江景云还拿起画好的兔子像摆在他眼前,文澜看向那张画,猛然发现下面还有厚厚一沓。
“主子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小动物的吗?”
“现在发现也挺有趣的。”
江景云又摊开一张纸,是他从水缸里抢救过来的那张,上面的字他仍旧不认识,却要每天看上一会儿。
“我还以为您是买来吃的。”
“文澜……”
“主子。”
“你想说什么?”
“我……”
“不是说有事禀报?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作风。”
“……”
“说!”低沉短促的声音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江景云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勾勾看向文澜,文澜感受到主子情绪的变化,身后悄然冒了冷汗。
“属下认为,您……对那女子太过上心了……您与其费心思去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欢心,倒不如多为自己计较计较……最近边关频频与北宁起战事,若是您能在皇上面前进言带兵北上,击退北宁,保叶阳边境稳定,皇上必定会对您另眼相看。”
江景云一声冷哼,“就是为了这事?”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还不清楚我的心思?”
“母妃出身不高,性情温良,在宫中不争不抢自然也不得宠,一辈子唯一一次耍心计也是为了送我出宫以保平安,我想……母妃不希望我为了皇位斗个头破血流,丢了性命。”
“文澜知道主子想避开那些,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北宁来势汹汹,外敌来袭我朝却不能齐心协力共同抵抗,反倒成为了五皇子和十皇子夺储的筹码……”
“文澜,你越矩了!”
“属下知罪。”
“自己去领五十大板,退下吧!”
院子里很快响起棍棒与皮肉接触的声音,经过的仆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文侍卫受罚的原因。
而此刻,西厢房这边的女子从睡梦中惊醒,眼神慌张,如受惊吓一般,捂着耳朵面容痛苦,静坐片刻后,好像确定了什么似的,迫不及待拖着不方便的腿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