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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混乱与惨剧1

艾莉娅保护着父亲和母亲从大法院的混乱中逃脱出来,此刻,白天鹅广场上到处都是惊魂未定的法庭观众,大家都在对方才的冲突和瞬间的感受反复回味,似乎是打算铭记这极富特殊意义的时刻。

莫德维拉与崇拜他的神影依居然现身在这庄严的庭内,而且屈居输理的一方,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内情,才可能使伟大的魔网之主愧对昔日恩人?就连神影依也不再是传说中的那么“盗亦有道”……往好了想,身为神明的他们都被一个从来不可知的神所支配或者胁迫,才能做出这样违背常理的事情。

而且神影依已经做出了“那一位”会让魔法带来的文明衰落凋零的恐怖宣言,即便说,就算身为魔网的控制者,莫德维拉也没法用胳膊去拗过大腿。

这才是所有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的根源所在。

魔法带来的文明经由数千年的积累直至现在,替代了种种能源与科学,令社会繁荣能够顺利地发展下去。尤其是自从莫德维拉将魔法能量以网络形式让全国的信徒共享之后,法师这个职业就备受尊敬,在社会中成为了引路者,比其他职业更加广泛地服务了民众。比如你家的灯光,来自法师公会贩卖的充能魔晶石,涵盖了几乎所有城镇领域,只有一些偏僻的乡下才习惯使用蜡烛和油灯;又比如医疗,在诊断和必要的手术上,会应用侦测魔法透视损害的脏器,确定病灶,然后用奥术手术刀进行焦点切除和止血,用不开膛破肚的便利方式最低减少病人的术后痛楚,与之配套的催眠魔法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再比如金融领域,是法师们借助了魔网的联网特性,才让全国的银行业得以发达,实现异地的通存通兑,客户信息互联共享……总之,假如将魔法的要素从生活中彻底剥离的话,生活水平会倒退到什么程度,塔尔·维拉已经交出了第一份实验答卷。

在莫德维拉震怒的时间里,塔尔·维拉的经济变得日趋艰难,一时间物价飞涨,就算人们拿着钱也无法雇佣到法师来进行工作,只好拐弯抹角将任务委托分布到了其他可以擦边球的公会,让其他公会比平时赚得多了许多。为此而感到公会维持艰难的新任会长骨只好凭着唯一的垂青而到处奔波,恳请莫德维拉的原谅,这才换来十二试炼的任务。

若只是莫德维拉的怒火,那么信徒们还可以倾其力量去取悦与补救。因为信徒和非信徒的人们认为莫德维拉只是为了杀一儆百而已,塔尔·维拉的法师公会的确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样自业自得的结果。然而现在不利的状况已经加剧,魔网之主受到了“威胁”,将自己的恩泽赐予人们的权利随时都会被剥夺。

法师公会的法庭直播装置还在忠实地运作着,异国的英杰与女性精灵模样的人挥舞着武器展开乱战,速度快到肉眼已经捕捉困难,但是法庭内部的各种设备和装修都在噼里啪啦往下掉,所有人都能看到,然而神明们,统治者们,处之泰然,或者因为谨慎而没有立刻采取进一步行动。

看起来,普拉菲尔枢机卿已经对打斗没什么兴趣了,除了在国王身边释放一个保护作用的淡紫色球体之外,她的目光转移到了观众席上——并不是所有的观众都在皇家禁卫军的疏导下离开了法庭大厅,比如,角落里梳着两条麻花辫略带雀斑的黑框眼镜的女孩子已经在自己前排的座位椅背上用夹子竖起一块小小的标签牌,上面写明了自己的名讳“赫莉斯达尔·海拉”,摆明了我就是来看热闹的请不要赶我出去看转播;而另有三人则分别散落在相邻的三行座位上,是一位无面者、熊猫人和牛头人,它们看起来也是一副稳如山的样子,还彼此交换着零食,将诸如薯片之类的食品往嘴里塞,当枢机卿质疑的目光扫过时,那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熊猫人就双掌合十恳求到,我们自己能够照顾好安全,请让我们看到最后,云云。

偶尔也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冒险者,不把首席枢机卿的命令当一回事,事后可以去查查这些家伙的来历。此时,还有一个人稳健的身影落在陪审团席座区,那就是让安德烈王子结结实实吃过亏的阿尔卡纳侯爵。

如果场外没有阴谋的话,难道是这个家伙……

安德烈报告说自己的法术被他轻易拆解了……

假设“他”也像莫德维拉和影依·锐指一样是凭依了普通人类的某位神明,那他会是谁?海拉与安夏基本是可以排除了,那么,没听说过哪位神祗可以强大到威胁莫德维拉这个等级的存在。

恶魔君主从收纳道具的子空间里摸出来一顶金色的头盔,如果戴上它,换一重身份的话,所有想知道的都可以知道,可是她却忍耐住,又收了回去,耐心等待真相大白也算是一种久违的乐趣。既然决定了要以局内人的身份来引导历史的前进,那么就不要轻易逾越规则。

“次元的审神者”这个关键身份只合适用在诸神发生不可弥合的纷争时做出调停或者裁决,眼下的状况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还是交给纷争的双方继续一边打一边对话比较好,反正,连一栋法院都没毁,急什么。

场外的被告亲属可没有统治者这样的魄力,她们会本能地担心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全。艾莉娅安慰并嘱咐父母不要过于担心,请待在这里不要擅动,由自己返回法院去确认弟弟是否有受到完全的保护。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先祖也会保佑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千万别跟来。”

传送门的面积渐渐缩小,看起来法师们不需要继续维持它了,正在此时,年轻的家主向门的深处纵身一跃。

微妙的是,传送门的另一端是法庭外的走廊,艾莉娅刚刚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蓝龙辛达背向自己,朝着被告的候审室奔去。

“有它在的话,洛恩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艾莉娅望向第一法庭大厅虚掩的门,“先顾这边比较好。”

淡红色的颈纹闪烁微光,无声的咒语蔓延至全身,一眨眼的功夫,银白色主体与淡金色镶边的精钢铠甲包裹了年轻家主的身躯,右手持有一把曲刃的单手剑,左手是一面刻印有火焰狮首的盾牌,其中,火焰狮首部分是用名贵的红色宝石镶嵌而成。

“凯希亚与米柯艾夏还有那位无冕的魔法之神都没有采取行动,看来是在忌惮‘沉默者’的存在。然而锐指这边没有下狠手放出‘黄泉天轮’,应该又是在顾忌着莫德维拉的心情。这可真是最胶着的战况……呼,虽然有点对不起凯鲁克亚,但是,最好让它认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差距。”这样的话,凯希亚一方便会转入较为被动的状态。

第一法庭内——

“身为所谓的神,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少得意!我本来就跟你无冤无仇,又看着偶像的面子,不然早就撂倒你了!”

只靠现在这个容器,从体能上的确无法长时间用全力与有着种族优势的螳螂妖英杰抗衡,身边擅长法术的莫德维拉被他自己的荣誉所束缚,根本无法采取措施,然而这对凯希亚那边来说似乎也是一种道义上的微妙约束,让场面变成了一对一的公平对决。言下之意即是说,如果莫德维拉舍弃了对于凯希亚的愧疚,背叛恩惠与荣誉的话,圣树与南方的魔法至尊们就不会再对他客气半分。

这种场面对影依·锐指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他实际上等于腹背受限。偏偏刚才的话又说得太冲太极端,搞得自己像个大反派的走狗,面对凯希亚一方正义的追诉,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圣树它们一起攻击自己,陷入危机的话,瑟拉迈尔可能还会出手,然而那家伙还好端端地坐在陪审席上看戏,仿佛在说“你和老三自己闯出来的祸,最好自己收拾”。加之刚才莫德维拉已经强调了不能用傀儡术撂倒和殴打对手,这多种的限制已经让疲于招架和克制的锐指濒临暴走边缘。

仿佛是理解了这种窘况,从法庭门外冲进来的银色旋风为他解除了危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杀入二人当中,仅仅使用单手剑突袭就粉碎了猝不及防的凯鲁克亚手持的琥珀双刃。

“什么?!”

武器的碎裂给英杰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冲击,自它获得英杰封号以来,这把由隆派亚·刃心所打造的武器就一直陪伴自己力战沙场,就算是刚才对战神影依的武器也能与之抗衡,为什么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只用单手剑就——!

“究竟是什么人……”

看起来是影依·锐指所言的“同盟者”……在场的神明与统治者的第一反应不约而同,对隐藏在盔甲之下的真面目,在面部表情上同时表达了好奇的意味。

凯鲁克亚从来不是那种武器被打落就放弃战斗的类型,它本能地想从魔法口袋里取出备用的武器,却被对方从头盔的缝隙里所散发出来的某种“杀气”给凝固了动作。

年轻的英杰并未被施以根除“恐惧”等情绪的手术,也许是它之前的经历并未真正引发这种情绪的产生,然而第一次让它建立这种情绪的前奏——也就是“排斥”和“抵触”,却是由洛恩的姐姐所带来。自己当初受重伤被救治时那些不好的记忆,让它从骨子里铭记了这个雌性人类的粗暴一面。

此时它已经分不清“排斥”和“抵触”还有“恐惧”的界线,心脏狂跳不止,对面立着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有着巨大压力的集合体随时都准备碾碎它,每一秒钟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意思,那即是“阶级”与“差距”。

观察到后辈的受制于人,赛希尔已经取出了自己的传奇武器“狩魔弧光”,在架弓的一刻,却被大女皇阻拦:

“我有种预感,那面盾会是你的强敌。”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前来救场,即是说实力应该在神影依之上,除了莫德维拉之外,来者又可能是什么人……或者神呢?

忽然,有种冰冷的想法在大女皇的心中生出:轮回而至的光景,既可能是令人唏嘘的喜悦,也可能是难以言喻的诅咒——恐怕不仅仅是凯鲁克亚与莫德维拉重逢这么简单的事。莫非……面前这个守护骑士装扮的不速之客是……是……

明显带有女性身体特征的铠甲……

米柯艾夏的动摇从精神到身躯,不经意向后方踉跄了一步,收弓的赛希尔敏锐地捕捉到女皇侧颜的变化,伸手拦住了它的背部。

若是平时,米柯艾夏应该会为心上人这样的举动而感到欢欣不已,此时精神与本能却根本南辕北辙,第六感仿佛从液体变成了固体,僵硬而清晰。不经意间,一滴冷汗从它少女拟态的面孔上滑下,它费力地念出那个怀念却尴尬的名字:“莉……莉莲娜……?”

持盾的骑士挡在莫德维拉与影依·锐指的前面,向对方表明态度:要攻击他俩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起初的几秒,骑士还不为所动,也许是大女皇迷茫与渴望真相的眼神打动了她,全包裹的头盔,遮挡眼睛的部分向上抬起,露出红色的头发与淡金色的瞳孔,目光的确是战士般的坚毅,似乎默认了女皇的猜测。

“……今天的局面有点超乎我的预料。”审视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位“敌人”,他们的气息的确不同凡响,有鉴于此,圣树凯希亚缓缓地说,“该不会所有的北方神祗们刻意要跟我们做对吧?”

“请不要擅自将我归纳进去。”观众席上的海拉冷冷地插话到,“我是中立,中立。”

“那么,无论是战争女神也好,魔网之主也好……但请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要求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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