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若言反复读了几遍,突然如茅塞顿开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敬了穆容一杯,笑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近来她总是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回去,更不知为何穿越这种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前些时日她更是夜夜爬上屋顶,期望着一觉醒来她还在她熟悉的世界。可是除了让她患了几日风寒外一无所获。想到这里,若言苦笑了一下。自己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人生在世本就一场戏,就像今日一样,她未曾想到自己会在这醉烟楼里救下一个女子,更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彻夜饮酒不归竟然是在这陌生的世界。若真是命里有这一遭,那也要潇洒快活。想到这里便也不觉得难过了。
若言正喝的开心,只见穆容突然僵直了身体,一脸警备的拿着酒杯。他眉头微皱,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的褐衣男子和紫鸢。紫鸢立刻将她拉到身后,随后便吹灭了屋内的烛火,房间瞬时一篇漆黑。
突然听见“嗖”的一声,若言只觉身体一倾,瞬间一股冷风从她耳边穿过,带着一缕发丝划过脸颊。而她也被人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在这漆黑的夜中,一切都静的可怕。隔着外衣,她能清晰听到他快速的心跳,和一丝丝不平的气息。四目相对,离得极近。她似能透过那穿破窗纸的微弱的月光,看到他雕刻精美的轮廓。双眸温润如玉,似有星辰大海。目光交汇更是令她春心荡漾,双颊炽热。
也许是离他太近,也许是这个姿势太尴尬,若言便想起身推开他,他却示意她不要乱动。若言只好转过脸去。
他透过她的呼吸,闻到了那夹杂着暧昧和酒气交汇的一缕幽香,那一缕幽香如春风浮动,撩人心弦。似能穿透他的身体,随着全身血液涌动到达他内心深处,让他心跳不止。
片刻后,只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后,他便放开了她。紫鸢重新掌灯,除了那一支射入墙壁的弩箭,和倒掉的酒杯外,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那弩箭确实十分锋利,竟然穿透她身后的墙壁,死死地悬在墙中。
若言起身,拂了拂褶皱的裙摆,撇了一眼穆容,他面无表情,似乎并没觉得刚才的尴尬。便又端坐在桌边。
“穆青”
穆容示意了一下那褐衣男子。穆青便走到那弩箭跟前,伸手一握,轻松拔出。递到穆容跟前。
穆容看了看,似笑非笑,缓缓说道:“这箭峰是用御银制成的,箭尾是孔雀翎,不是俗物,看起来倒像是太子的羽林军特使的。”
若言并未看向那只箭,只是面无表情的端起倒下的酒杯,倒满酒,一饮而尽。一脸坦然地说道:“我抢了他的东西,他自会来找我赔偿。”
是啊!她怎会不知这公孙硕并非是个好对付的人。他既能花万金与一烟花女子风流快活,那尚书大人也必然是手握重权。遭人当众羞辱,又怎会轻易放过她,不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想徒增是非罢了。
若言并非是个爱管闲事之人,自知世事凶险,在王府内她小心谨慎,不过是想保全自身而已。可是当这乱世中的不公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怎能安然自若,真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的穿着佩戴皆显示他身份高贵,而他的贴身侍卫身材矫健,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若跟着他,那公孙硕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再不济,有两个贴身保镖总比得上她半路被人谋杀的好。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公孙硕当真是个蠢货。竟然派太子的御林军过来。这醉烟楼里凭空出现太子殿下的弩箭,这太子定是要吃苦头了。想到这里,若言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紫鸢姐姐这酒当真是好酒,我定是要带走两壶的。”
赔偿?
她竟将这凶险的局面说得这般轻松。
原来她早就知道晚上会有人来行刺。怪不得她总是上下打量他。想来是看出了自己身份贵重,定会助她逃过一劫。只是她这般思虑周全,小心谨慎,又为何要将自己会置身于是非之中?那她决定侠义相助的时候呢?是否也算到会有贵人相助?
棋行险招,当真是自己小瞧了她。
穆容转身拂袖,在若言对面,盘腿坐下。端起酒杯,一脸魅笑地看着若言:
“姑娘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这个男人绝世容颜,满脸妖孽,怎会不好奇。只是就算现在问了,他也不会说出真实身份。
“总会知道的”,若言并未理会,只是敷衍了一句。
在没这弩箭之前,她只会知道他身份高贵。但是他能一眼看出这是太子羽林军特使的弩箭,身份定非寻常富贵人家,若非皇子,也定是手握重权。至于他是谁,重要吗?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若言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天空似亮非亮,还能隐约看到几颗星星。想到自己是偷溜出来的,得赶在穆恒之前回到王府。便转身行礼道:
“今夜多谢紫鸢姑娘和两位少侠相救,只是这天色不早了,我家中还有老人还有照顾,就先走了。”
那三人,望了望微微亮的天空,一脸苦笑。这丫头想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说辞。
穆容见她正要走,便起身说道;“姑娘不怕他会在你回去的路上再次行刺吗?”
“只有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
此刻应该害怕的是他公孙硕吧,派羽林军来行刺,人没杀成,还丢了一只弩箭在醉烟楼。若言拎着两壶梨花醉,开心的走了。
穆容与紫鸢对视一笑。
“有趣”
穆青似有不解,俯身说道:
“主子可知道,这姑娘是雍王府里的。听说她还打了肖相家的千金”
穆容悬在空中的酒杯捎停了停,便又一饮而尽。只见他眉角微微上扬,朝穆青一脸诡异的笑到:“赌不赌?”
“啊?又赌......”
他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找他赌,而且逢事必赌。他这个月已经输了不少钱了,也不知道他一个王爷当真是差他这点钱吗?
穆青一脸不情愿地问道:“赌什么?”
“赌她会不会走出雍王府?”
还未等穆青作答,紫鸢拿出那绣着牡丹的眼紫色手帕,轻轻拭去嘴角的酒滴,望着穆容,莞尔一笑道:
“我赌你会爱上她。”
穆容顿了顿神,眉间微微上挑,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肆意张扬的勾魂夺魄般的笑容。四目相对,却又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