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接下来,军士们就开始用锯子伐木,然后制作成木板,拼装在一起。这些木板都比较粗糙,一方面将士们不是专业的木匠,另一方面,时间紧张,明天就要做好胡斯战车,慢工出细活,快工出不了细活的。
到了第二天300辆胡斯战车就做好了,虽然拙劣了一些,但至少比之前的四轮马车更适合做布阵。
高干和杜畿二人查看战车。
“主公,这次虎豹骑突袭,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次车阵,没有使用烟矢,但下次他们可能会有经验了,所以这次应该在这战车外面,再附上一层牛皮,防火。”杜畿看着战车道。
“车震?”高干听到过这个在后世常用的词汇后,首先联想到的是男女于轿车中的亲热之事,可能自己这些天压力太大,导致夜里时常做起了春梦,还没有行房的妻子高蔡氏远在太原郡,一时饥渴,导致听错了意思。
“对,就是昨日的车阵啊。”杜畿扭头看着高干道,心想自己没有说错啊,怎么主公好像有疑惑呢?
“对,防范于未然,好。”高干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自己圆场,避免尴尬。
“不过,现在军中,并没有牛皮。”高干接着道。
“主公,这个没有关系,可以用马革代替,在湖县,我军一共收集了4000多张马革。”杜畿解释道。这4000多张马革就是之前夏侯惇骑兵被高柔的弩手军射杀后,获得了战利品。
“伯侯所言不错,昨日虎豹骑还留下了1000张马革。听令!给这些战车附上三千张马革,每车十张。”高干对着制作车辆的军士大声吩咐道。
“诺!”几个佰长,仟长回应道。
下完命令之后,高干和杜畿就返回了中军帐,二人跪坐于草席之上。
“主公这次没有按原计划进军卢氏、析县,不光是因为虎豹骑的缘故吧?”杜畿看着高干,试探着问道。杜畿这些日子跟着高干,发觉他身上有着许多与这个时代其他人,特别是其他诸侯不一样的气质,没有所谓的繁文缛节式的礼仪。杜畿也是非常反感儒家倡导和维护的那些封建礼教,不仅使得人们在日常生活和工作的效率低下,而且让某些豪门大族生来自觉高人一等,比如河东郡的豪强卫固、范先就是这样的,仗着他们卫士和范氏占有的广大土地,横行河东。
“伯侯,在弘农郡城的时候,我按照军功爵对获得军功的并州将士论功行赏,这一切都是以并州和其他地方的土地资源作为奖赏的。而土地是有限的,这弘农郡现在是张琰的地盘,占领再多的县城,也没有足够的田地奖励给将士们。”高干无奈地摇着头道。
历史上,商鞅变法,前后历时二十年才落实了军功爵和奖励耕战的制度,之后的秦惠文王也继承了这样的体制,并延续到秦始皇并吞六国。实施军功爵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基本只能向着发达地区进行侵略,而对于经济落后的地区,则比较难以奏效。
比如说,秦国定都咸阳,本来距离咸阳最近的地方应该是青海和甘肃,就是古时候的西羌与河西走廊,但是秦国自从变法之后,战略目标不是巴、蜀,就是三晋,对于秦国西面的义渠之戎,则长期采取战略守势。其实就军事力量而言,义渠的力量根本不是韩、赵、魏这三国的对手,但是义渠对于秦国来说,不是肥肉,而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甚至连鸡肋都不如。
所以,奖励耕战和军功爵制度,是需要秦国的土地政策支持的,如果发动战争的成本大于获得战利品的收益,那么秦人是不会作战的,所以对于只能游牧的河西走廊和青海湖周边,秦国是没有动力去征服的。后来的汉武帝本来也没有动力征服那里,只是为了驱逐匈奴,才不得不连年出兵漠北,最后设立河西四郡。尽管从现在的角度看,秦国如果能向周穆王那样西征,那能够从丝绸之路上获得更多的利益,只是这些利益不能以土地来衡量,但是可以通过商业或其他形式来衡量。
比如说,除了丝绸贸易外,还有玉门关以西的西域和田玉,也就是当时的昆山之玉,《战国策》载:“周有砥厄,宋有结绿,梁有悬愁,楚有和璞。”当时各国都以顶级的玉璧作为镇国之宝,和氏璧大家知道,真的是价值连城,秦昭王说要以十五座城池交换,虽然是欺诈,但是可见这玉璧的价值。如果秦国控制了玉门关,甚至西域,垄断昆山之玉的进口贸易,在加上出口丝绸,那就可以剪山东六国的羊毛,甚至像管仲那样,在经济上与六国进行贸易战,商场如战场,秦国可以不用发动战争,就能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如此来推断,秦国会涌现更多的像吕不韦这样的商人出身的相国,发生更多如管仲那样的商战传奇。
当然,秦人没有那样做,主要就是军功爵没有奖励商人和商战的元素,只奖励耕、战,就是农业生产和军事掠夺。这样就导致军功爵不适合开拓莽荒之地,秦国唯一的开拓边疆之地,就是在灭亡六国之后,越过五岭进入岭南,也就是今天的广东、广西和越南,当时这些地方属于南越,没有多少农业生产,可以说是秦始皇并吞六国导致的惯性使然,强弩之末而已。攻入岭南地区的秦军后来在秦二世就脱离了秦朝中央证权的控制,因为军功爵体制很难对他们的军事行动进行奖赏,偌大的一个岭南,当时也只能划分为南海、桂林和象郡,这3个郡,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如何论功行赏?出生于河北的南越王赵佗后来就靠割据的方式维系着远离故土、南征岭南的秦军将士们浴血奋战获得的战争利益,直到汉武帝之时。
如果是扶苏继位的话,应该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他和蒙恬一起守过河南地,对抗过匈奴,知道这些在边关作战的将士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建立了多大的贡献。戍守边关和开拓边疆这样的军功是很难用军功爵上的经济利益来衡量,所以对于中华民族而言,秦国可以说是没有开土拓疆的,只有秦朝才开拓了岭南。
而没有军功爵制度的赵国、燕国、楚国等在战国时期实现了拓边,如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在包头等地设立了九原郡、云中郡,赵国人在远离邯郸地方修建了赵长城;燕国也开拓了辽东,在今天吉林和朝鲜半岛建立了郡县,甚至后来燕国人卫满还建立了卫氏朝鲜;楚国则有庄蹻入滇,开拓云南。
只有秦国的秦长城距离咸阳很近。
而且秦国在治理天下方面,经验是不足的,甚至可以说,秦始皇的战略眼光在这方面是不及800年前周公旦,因为咸阳太靠西了,而秦朝的经济发达地区又主要在山东六国,所以秦始皇应该在东周洛阳这边设立第二中心,驻扎重兵,就如同西周时的成周八师。
如果嬴扶苏继位也许能弥补这个漏洞,只是阉人赵高和仓鼠李斯为了一己之私,篡改了秦始皇的诏书,断送了秦朝的国祚,历史也将这两个弄臣钉在了耻辱柱上。秦朝的这个缺失,到了汉朝时才得以弥补,洛阳获得了东都的地位,与长安并列。
高干这次在与刘表联合之前,就提前进攻洛阳,基于多种战略考虑,毕竟从后世的历史发展来看,洛阳直到唐朝都是与长安并列的政治中心,而且洛阳通衢之地,还是经济中心,“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这么好的政治、经济中心,不尽快占据它,获取政治优势和经济利益,更待何时?
高干接着就引用了宋代李格非在《书洛阳名园记后》中的话:“洛阳处天下之中,挟崤渑之阻,当秦陇之襟喉,而赵魏之走集,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当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不攻洛阳,如何有资本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