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宁弈便成为了许冬枝的爱徒。她亲自传授他剑术,从最基础的开始。
而江昂则跟着朱正权一同选择了拳法,但同样是拳也可以分为好几类,他和朱正权那种阳刚质朴的拳法极不符合,这种内向的人心思往往灵动,正因为想得太多才显得木讷。因此,他们的教习传授给了他一门灵巧机变的拳法,两人同在一门之下,彼此整日亲密无间,让宁弈怀疑他们的性取向。
从庄子的地下来到了地面,生活层次也有了质的提升,宁弈有了一间独自的卧室,有属于自己的一小块练武场场地。
当然,还有最不可缺乏的一柄剑。
剑是木剑。
等到老师分配完毕的时候,许冬枝叫宁弈来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胳膊,样子十分专注。宁弈则觉得非常别扭,一只软绵绵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听起来是不错,还能闻到女子身上的阵阵幽香,这听起来是挺美妙的,可宁弈还是很受不了。他一边是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货物,另一边则疑心这女人是不是个喜欢小正太的变态?
“你的天资根骨果真不行。”许冬枝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很认真地盯着他,“恕我直言,你这样的人一点儿也不像是那种故事里的人中之龙。”
呵呵,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咱不是人中之龙,却有人中之龙都见不着的系统。
宁弈内心暗暗冷笑,实际上连屁都不敢放。
他倒也奇怪,许冬枝干嘛要说的好像自己和人中之龙有关系似的。
“不过你人倒是挺聪明的……唔,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嘿嘿。”
许冬枝颇为俏皮或者说神棍地笑了笑,又是一招手,忽的一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宁弈的肌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气流推动出去,直到距离数丈之外的兵器架上。这气流看着虚虚盈盈,仿佛随时会溃散,却又稳定持续,被一股莫名的真力给汇聚在一起,气流凌空一摄,将兵器架上一柄木剑席卷过来,轻轻落在许冬枝手中。
这整个过程,看得宁弈目瞪口呆。即使已经真正接触了这个领域几日了,可现今亲眼所见的神奇现象还是能让他脑子空白。
许冬枝将手中的木剑随手一丢,给宁弈接住,“拿着吧,你先用这个。这是练习用,但你这样的人就算实战也没办法用真剑,那重量能叫你用不了十招就招式变形,不过木剑也有木剑的用法,这世界上可从来没有杀不了人的剑。”
好像在念什么帅气的台词一样……宁弈在内心嘀咕着,虽然他得承认实际上许冬枝说这话的样子是很帅气。
另一边,周围的几个小孩倒是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他。
宁弈低下头,细细端详手中的木剑。看上去和前世在旅游景点买的玩具差不多,摸起来光滑细腻,没半点木刺,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感触:接下来,我就要正式学剑了吗?我就要正式加入江湖了吗?我以后思考的将是招数、变强以及战斗,而不再是试卷、学习还有班上的漂亮班长了,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他立刻回答了自己:我迟早会踏出这一步的。
我绝对没有迷惘。
——当晚,他又想家了。
……
而另一边,则是和小妖的联系。
在刚刚来到地面上的第一天,是宁弈首次没有小妖夜谈的日子,他偷偷进行着《藏精纳气诀》的蓄气阶段,吸收天地精华,在丹田内积蓄最初的些许内力。这些内力的根本来自于之前经历过的自然心气养生法,宁弈从中学会了如何让身体“呼吸”,这就是内功的雏形。大部分内功,在这个阶段都大同小异,等到了通脉阶段,才会有质的不同。
有的功法,先积蓄大量内力,再一举泄洪式地突破关卡。
有的功法,以特殊的呼吸节奏,将积蓄的内力不断锤炼精制,一缕一缕糅合起来。
而藏精纳气诀,则是先积蓄不算大量的内力,然后以寻常方式开辟三条经脉,进而开辟一个窍穴,之后再将这部分内力贮藏在这窍穴之中,然后再度从零开始。
因为许冬枝也会传授给自己内力,所以宁弈现在虽然没有开辟窍穴,却也不太紧张被发现了。
在第二天的上午,许冬枝传授给了宁弈一些基础的剑招要点,让他独自对着木桩修习,自己便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椅子上,细细翻看自己的某本书。这可和别的那些教习不太一样,宁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入中原一点红的模拟状态,但许冬枝连功夫都没有传授给他,只是叫他练练架势,他便寻思不必浪费。
在练习途中,他有了一些疑问,便照着其他孩子一般去找许冬枝提问。可许冬枝听完了问题,却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他,“哎呀……这个可怎么解释啊?”
草,我问你你问我?
“哎,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解释,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怎么讲呢……这也太没有水平了吧,我感觉我说出来都会丢自己的脸。”许冬枝歪着脑袋,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很干脆地举起了书,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行,我懒得说,你自己想想嘛,努力一点好不好?”
宁弈十分服气这个回答,心想你要是在前世中学教书,看校长弄不弄你就完事儿了。
当然,非常可惜的是许冬枝就是这里的校长,只有她弄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弄她的份儿。
宁弈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疑问搁置,回去继续自己练习其他的路数。而那些之前羡慕的孩子,现在也都懂得了许冬枝是个怎样的疲惫性格,她武功或许很高,但教授人的水平只怕只有别的教习的零头。
人们相信她肯定有十分高深的武功,可如果目标是在半个月内变得足够强大,战胜其他人,好像反而是张教习这样的角色更加适合呢。
不过虽说练习的时候觉得许冬枝十分可恨,但到了吃饭的时候又大大不同了。其他人都是和教习们去公共的食堂,唯独许冬枝带着宁弈在一间小屋吃独自的宴席,比其他人多了好多一些好吃的,她还常常给宁弈挑菜,弄得宁弈怀疑自己是否她的亲生儿子……虽然她的年纪也就当当自己的姐姐。
他忍不住问,“许小姐,你到底为啥对我这么好啊?”
许冬枝笑眯眯地看他,“我说你长得好看,你相信吗?”
宁弈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最后才在许冬枝惊骇的目光下红着脸低下脑袋。而许冬枝便哈哈大笑,又给了他挑了一块大鸡腿。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虽然让人觉得神秘莫测,但宁弈也很难讨厌她。他之所以觉得许冬枝像是自己姐姐,或许是因为这女人的行为像是在对自己寄予了什么厚望,这和前世的老爸老妈有种异曲同工的地方。
虽然真正练功时那甩手掌柜的样儿也和老爸老妈常年在外工作差不多就是了。
吃了中饭,下午便是内功的修行时间。
许冬枝这时认真了一些,传授给了宁弈一门唤作“火莲花”的内功,要义是“静如莲,动如火,不管动静都要活”。
莲花是生机的象征,火也是生机的象征,但两者一动一静,以动静之理参悟生机奥妙,别开生面,另辟蹊径。这门功法分作动功静功两个部分,动功锻体,静功蓄气,两者轮转,互相印证,最终可以用天材地宝“灼火异色莲”作为媒介,打破人类极限,达到外相境界。
除了内功本身运功路线不同之外,其余部分便和“藏精纳气诀”差不太多,对宁弈来说也绝非困难,就这么一下午过去,吃了晚饭之后,便到了休息时间。
接下来的好几日苦练都是如此,在内功上宁弈有在“藏精纳气诀”上先行一步的优势,没让许冬枝过多操心。但在剑术上,宁弈总是有许多诀窍无法明了,若是这时去问许冬枝,后者要不是没兴趣提,偶尔有兴趣的,都讲的十分晦涩难懂,答案不是“感觉”就是“思考”,一副把宁弈当傻瓜式机器人输入口令就会自己动的模样。
这么折腾下去,自然弄得宁弈心身俱疲,但另一方面,他也发现自己的领悟未必比其他人要慢。虽然许冬枝只回答少量的问题,虽然她回答的方式十分含糊别扭,但只要宁弈问明白了,就会发现这么一个问题就可以解决其他很多问题,她所回答的很多东西,都在剑法的过程中起到了类似枢纽、骨架的作用。了解了那些东西之后,其他问题还真的只需要感觉和思考便足以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宁弈就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许冬枝了。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这点谁也说不清楚,可不管如何,宁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天才。
剑法基础的修行,有足足一周时间。在这一周,宁弈收获很多,他弄明白了剑的优势,又弄明白了几种架势,还明白了人体是如何脆弱,木剑又如何可以杀人……每一天许冬枝都能用她独特的懒散教导法传授宁弈许多东西,他逐渐沉浸其中,忘却了小妖的存在。
终于,到了某一天夜深,宁弈再次一身疲惫地回到卧室,准备直接躺在床上。可没料到的是,刚刚打开房门,就在其中听到了一声轻咳,“宁弈,你总算来了。”
宁弈眨了眨眼睛,听着这声音有些奇怪,因为这完全是个陌生的声音。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不,或者说,是个女孩的声音。
但是,怎么又有些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