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霉的棉被裹成一团，乍一看真就像是个人躺在上面。
“呼。”长舒口气，关远把有着刺鼻气味的棉被推到床脚，自己坐在了上面。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九点了，不过自己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昏暗的屋内视野模糊，糊着报纸的窗户上映照着奇形怪状的树影。
关远靠在床头，自己穿着一身洗的掉色的旧衣服，在穿过树林的时候也弄脏了，管不了那么多，头一点一点的，没几分钟他竟然在梁文轩的房间里睡着了。
房间外忽然刮起了大风，呼呼风声中，房门嘎吱嘎吱作响，没有谁去触碰，可它自己却缓缓关上了，没有惊动关远。
黑暗中不止有虫子微不可察的爬动声，更有另一种声音响起。
“呼~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风已经停下，关远迷迷糊糊中眼皮颤动，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又是其它声响，像是有人正在院里来回走动。
“有人？”关远醒来揉了揉眼睛，他站到窗户后面想要先看看外面的情况，可玻璃上糊满了报纸，而且还是很奇怪的从外面糊上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乌云遮挡了月光，连树影也随之消失。
关远非常紧张，心里生出了各种猜想：“谁会在半夜跑到这废宅里，而且听着他好像还在干活，会不会又是杀人犯？我不会这么背吧。”
公园一事其实是那个王某先动的手，关远是处于被动还击状态，赏金也是脑袋一热才想到的，要说胆子大小的问题，这在他看来是要分情况或者状态的，当他冷静的时候胆子就小，可要是惹火了他，那胆子连他爸都敢骂，只是后来被打了一顿后他清楚认识到，撒火气是要分对人的。
声音一直在持续，一会儿走到院子门口，一会儿又走到厨房的位置。
“这人在干什么？”
关远实在好奇，他猫腰走到门后，刚想把门拉开一条缝偷偷看一眼，天上的乌云及时散去，冷色调的月光照下，一个瘦弱的身影不知在何时站在了窗前。
关远赶紧收手，把警棍握在了手里，他嘴唇发干异常慌张。
“发现我了？”
“小轩？”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温柔至极，她怕屋里的人听不见，又唤了一声，可似乎又怕打扰到屋里的人，声音放的更轻了。
“小轩，一会儿要吃饭了，你不要太累着。”
话完，女人站在窗前等了几秒钟时间，好像在等待里面的人回话，不过关远哪里会回话，况且小轩又不是他的小名。
“小轩？那不成是梁文轩？这女人是他母亲？”
关远在心里嘀咕，女人却自说自话又说了句：“你先吃，你爸马上回来了，吃完你就进屋好好复习。”
话音落下，听见女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窗户上的影子也消失了。
关远不敢松懈，躲在门后死死抵住房门，他怕这是个缓兵之计，等他走开会有东西突然闯进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她叫梁文轩吃饭，难不成吃的是午饭。短信没有更新，也没有接到新的指示，关远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简介叫他帮梁文轩的母亲，可听着没有困难啊，再说又该怎么帮啊，我是一个人，人鬼殊途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回想起来，关远还是觉得自己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要不是舍不得公寓，早点卖了不同样是笔巨款，拿来日后做个小生意也可以过活啊。
“真是掉钱眼里了。”现在再怎么自责也是于事无补，自己已经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陷入了这般窘境，还是要先熬过眼下再说。
关远在努力想办法，外面就是梁文轩的母亲，不可能出去打个招呼就走啊，她能让你走吗。
时间在流逝，梁文轩的母亲好像没有看见儿子出来，又走到了窗户前。
“小轩，要我把饭给你端进来吗？”
关远连连摇头，他很想模仿梁文轩的声音说一句别进来，可他连见都没见过，怎么模仿的出来。
“别…。”牙齿缝里憋出了一点儿声音，眼见黑影转身朝房门走来，这时院子大门处又有声音响起。
“你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梁文轩母亲的声音还是那样柔和，只是嗓音明显在发颤。
“谁？”关远心里又一紧，一对二那彻底是没戏了。
“怎么？我回来得早你不乐意？是不是最好我永远别回来了？啊！”男人的声音满是火气，只是普通的对话就惹怒了他。
关远心里嘀咕，这就是没被老爸亲手教育过的啊。
“不不是，你回来得早我当然乐意。”
“少废话，饭好了吗？”
“刚做好，我这先给小轩送进去。”
“还给他送！”男人听到这话突然炸毛，急促的脚步声在逼近，一个矮个身影由远及近出现在了窗前。
“老子在外面挣大钱，你个臭婆娘怎么不给我送？给个窝在家里读死书的小东西送！”
梁文轩母亲身影一颤，轻声回道：“小轩要高考了，你别那么大声。再说了，你赌钱可是违法的啊，村里人都说那些都是一伙的，你去赌钱他们都合伙骗你那。”
“你懂个屁，村里的人更就是个屁！隔壁村怎么有人在那儿一夜暴富了，啊？还小东西高考，考上了又能怎么样？！没出息的样子，就跟你似的看着来气！”说着，矮个身影抬手用力戳了下梁文轩母亲的肩膀。
“吗的，气都给我气饱了。”
矮个身影双手叉腰，转头看了眼屋内，那一瞬间，关远清楚感觉到他的视线快要穿透障碍物进来了。
“你不吃饭了吗？”
“吃个屁！再给我拿两百来，我转转手气。”
“家里没钱了，你那么久没上班，上哪儿找钱啊。”
听到这话，男人再次暴怒：“你个臭婆娘是在怪我？！”
“没有，就是…。”
“没有什么？是不是老子没钱了，你打算跟着别人跑了，啊？！”
面对这种无端责问，梁文轩母亲赶紧摆手，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咬牙切齿骂了一声，紧接着突然一巴掌扇倒了她，起码照在窗户上的影子是这样。
男人还没有住手的打算，对着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现在是不是该出去帮忙。”关远拿捏不准，要对方是个人，那他肯定出去了，可问题是他们都不是人啊，要出去了他们一致对外怎么办。
在关远纠结的时候，男人停了手，他好像打累了，理了理衣服指向地面说道：“一会儿我再回来，你把钱给我找出来。”
话完矮个的身影渐行渐远，梁文轩母亲也从地上起来，捂着自己的头部走了，听脚步声是进了主卧，小院又回归了平静。
“难怪要睡这么早，这怕不是每晚都会重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