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程曦回来的第二天,我们按照前天晚上的计划,哥哥去市里面找工作,而我就去村上找同学问事情,程曦因为身体不适,就一个人留在家里休息,哥哥担心我中午赶不回来,会要请客吃饭,所以早晨他很早就起床,把程曦的早中晚餐全部都准备好了,只要放到微波炉里面加热就可以了,但当时我们乡下的房子并没有微波炉,他就用一个分层的电蒸锅,将一日三餐分别放好,交代程曦只要按一下那个加热键,十分钟就可以吃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在跟程曦说这些的时候,让我不仅想起了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开玩笑跟我说的一句话:“我们家清彦这么懒,今后我们老了,没人给你做饭了,就让你哥哥给你做一块饼,挂在你的脖子上,肚子饿的时候低下头就可以吃到了。”是啊,哥哥确实是在演绎做饼的故事,不过那个吃饼的人不会是我了,而是他的老婆。
把程曦安顿好以后,我们两兄妹就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我到达村委会的时候,王晓芝还没有来上班,其实我和王晓芝并没有哥哥认为的那么关系好,很多年都没有联系,我也没她的电话,只能坐在村委会的大厅里等她。
等了没多久,一辆红色的奇瑞QQ吱的一声停在了村部大门口,驾驶室里下来一名穿着一身红彤彤职业套装的妖娆女性,王晓芝其实属于肥实型的妹子,但是五官很漂亮,又会穿衣打扮,家里条件又好,交往过的男朋友也都是非富即贵,她18岁的时候就和男生谈恋爱同居,读高三的时候曾大放厥词,要让所有的男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她应该是做到了。但若干年后她也是安安分分的结婚生子,甚至生二胎,每天在朋友圈里晒她美好的人生,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大宝小宝还有那个优秀到让人恨到牙痒痒的丈夫,好像那些前尘往事和她所经历过的N个,男人都是另一个时空的她发生的故事。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心真是比宇宙还大呀。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你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的时候,你越来越有钱的时候,别人不会管你有钱的过程,只要你表面光鲜亮丽,就会觉得你的生活质量高,认为你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新生活,别人也不会管你努力的形式,都会和你亲近,会和你做朋友,甚至帮你介绍更优秀的对象认识。相反,你碌碌无为,你穷困潦倒,你负债累累,比如现在的我,很多人就会自然的疏远你,甚至很多亲戚朋友看到你的来电,都会惊恐不已,生怕你是来找他借钱的,就算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没有谁会给你介绍对象。这个问题很现实,古人云:笑贫不笑娼,这个社会没有雪中送炭,只有锦上添花。而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张医生,她真的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她就像一个天外来客,笑看着人世间的沧桑,尽她的能力帮助任何一个人,他虽然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广阔的社会关系,但是她用她善良的心感染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她有大智慧,学识渊博,过目不忘,有时候我总是觉得她其实就是佛菩萨转世。
“王晓芝。”收起我的心思,我一眼便认出红衣女是王晓芝,不过她却被两个一手拿一摞资料,一手拿着不知什么礼品还是模型的两位职业男性截胡了。
“王主任,我是长城太阳能业务科的小王,咱俩是家门啊,刘书记要我今早上先来找你的,他说目前招标这事由你负责。”这应该是我们村里给村民统一装太阳能热水器,参加投标的一家公司。
“王村官,我们是电信公司来你们村里搞光网建设的,刘书记要我找你拿村组长和妇女组长名册。”这个说话比上一个牛逼了那么一点,应该是这个通信网络的建设是没有招标的,没竞争嘛。
王晓初停下了脚步,满脸的不高兴,不过这个有能力的女人说话就是言简意赅:“你,把模型、你们公司资质资料和宣传单页放我桌上,今天中午12点前再发一套电子档到我邮箱,这是我的名片。你,把你的名片给我,今天中午12点钟之前我会把名册发到你的邮箱。现在我非常的忙,麻烦你们弄明白了就赶快走。”一分钟不到打发两个,聪明的人办事就是讲究效率。读书的时候王晓初就有女学霸的称号。不管她的私生活怎么样,总之她的人生各方各面呈现的都是精彩,她也确实是靠自己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而我却因为没有了父母的庇护,在社会上就寸步难行,甚至是若干年后的今天的我,还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我其实是从心底里面佩服她也嫉妒她。
“王晓芝,”我听她布置完,准备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立马又唤了她一声。
她转过身歪着头打量了我三秒钟,脸上居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李清彦,怎么是你?”不管日后她对我是怎样的冷嘲热讽,也不管日后我和她有怎样的恩怨,但当时我能真切的感觉到她看到我时是真心的高兴,也许只有短短的一秒钟的惊喜,但却掺杂着人世间唯一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真情实感。
“嗯,是专门来找你的。”
“真的?来来来,到我办公室来,”她开心地招呼着我。
“怎么,是不是听说你爷爷那老房子宅基地的事了,”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不是,哎,我家那宅基地怎么啦?”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没听说吗?我们这里可能就要并为郊区了,有些村民的宅基地可能会被征收,现在你们家也就你一个人了,你那哥哥的户口虽然在我们村上,但是他并没有这个宅基地的继承权,就算是征收,他也只能得到国家的那一份,村组集体的都没有,这个你家四叔公已经在我们村委会报备了,你呀,就快成为小富婆啦。”四叔公是我爷爷的堂兄弟,我爷爷家这一房人丁单薄,有血缘关系的子弟就剩我这么一个女子。我哥哥属于随母下堂的孩子,不是我们李家的血脉,以四叔公为首的几个长辈也从没把他当我们李家人。
“哦,这事让我叔公他们去瞎操心吧,我今天来找你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于是我便将我哥哥和程曦的事给王晓初讲了,也转达了我哥哥想找她帮忙弄准生证的意思。
“这个事,很为难很为难,清彦,你那什么表情,我绝对不是对你耍官腔,我现在跟你讲的都是真情实意的话,我王晓芝能帮忙你李清彦的绝对义不容辞,再说了,我只说为难也没说绝对搞不了。”
“真的?晓芝,你太好了。我读书的时候就觉得你肯定会当官,而且呀,你一定会青云直上,官运亨通的。”
“你怎么学着拍马屁了呀?哈哈哈……”
“哈哈哈……”
王晓芝的办公室里面回荡着我们青春飞扬的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不说漂亮话,这一见到当官的呀,拍马屁的话,就马上从嘴里蹦出来了,哈哈哈……”我再次打趣的说道。
“哈哈哈,别笑了,别笑了,说正事吧,”王晓芝要为我哥哥的事出谋划策了。“当务之急是要你那位准嫂嫂娘家人赶快把户口本寄过来,三个月时间够了吧,这样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也刚好8个多月,去区政府办结婚证的时候跟我讲下,我去打个招呼,这个简单,接下来就由我来给他想办法弄那个准生证,我之前为什么说为难呢?其实这牵扯到我们村征收的事,你们李氏家族的那些个大长老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反对,所以你还要找你四叔公家的李忠良,你应该喊他叔叔吧,你和你哥去求他帮忙做中人,他是你们李家唯一一个还算通情达理的人,你和你哥肯定得写保证书,大概就是保证征收时不要村组集体的部分,只得国家的人头费这些内容,购房券都没有,你还是有购房券的,你哥他们一家仨就没有,但总的来说你哥一家也能弄个百把来万吧,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哥这也算是在我们村白捡百把万。这样吧,我呢好人做到底,去找李忠良说的那天你叫上我,我来给他做思想工作,这在基层工作别的没长进,这跟群众做思想工作呀那我可是师出名门,一等一的呢。”说完还翘翘她的肥下巴,满脸的骄傲和自信呢。
我在王晓芝办公室里面和她讲了大半上午的话,她一边工作一边和我说说笑笑,我看她确实是忙不赢,好像这个村委会所有要用到电脑的事情全部是由她来做,她可真是能者多劳呀,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就谎说中午要回去给新嫂嫂做饭,人家怀着孕反应大,身体也不好,做不了事,王晓芝啧啧称奇,一个劲的叫着说一定要去会会我这个长着三头六臂的嫂子,看她用什么法力把我和我哥哥都变成了奴隶。我笑着说欢迎她来我们家做客,便带着一肚子的好消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