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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阖宫自焚

周王被解决后接下来轮到了代王。

有热心群众告发代王贪虐残暴,朱允炆气的怒火中烧,勤政爱民的爷爷一定不会原谅你这种人。

于是代王被扔到了四川并受到监视。

随后西平侯沐晟检举岷王朱楩“不法事”。

怎么爷爷一生病你们这群人就开始放纵起来了?一定要好好惩治!

朱允炆嘟着小嘴一声令下,岷王朱楩就被丢弃在了福建。以现在眼光看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在当时这种偏远地区还没经过开发,基本属于蛮荒之地。岷王去了之后和当地人交流都困难——没人会说那里的方言,每天只能坐在茅屋内搂着妻妾孩子长吁短叹。

削藩的下一个目标是湘王朱柏,罪名是谋反。

朱柏的封地是荆州,看过《三国演义》的都知道这里是个兵家必争之地。刘备借了此地不还,吕蒙为了讨回荆州白衣渡江杀掉了关羽,刘备起兵打孙权时张飞因对手下发怒被杀,最后陆逊火烧连营干掉刘备。桃园三兄弟全部因为这里死亡,这里是只有猛人才配镇守的地方。

湘王毫无疑问是个猛人,如果用现在的话形容他应该这么讲,这是个狼人——比狠人还狠一点。他喜爱谈论兵法,膂力过人,善弓矢刀槊,驰马若飞。

这天早上湘王正坐在景元阁内读书。有道人与宾客在旁,众人商讨学问,谈论山水。忽然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进来弯腰在湘王耳旁低语。

湘王一听脸色瞬间惨白了起来,喝退了宾客留下王府长史商议。

“皇太孙殿下终于还是要对我动手了,现今该怎么办?”

王府长史来回踱步:“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没有办法。趁着殿下还没派人来,我们赶紧负荆请罪请求殿下宽恕,争取发配到好一点的地方。这是上策。”

湘王惨笑:“他污蔑我谋反,那我就谋反给他看,如何?”

王府长史赶紧跪在了地上:“谋反之举切不可为!皇长孙殿下是未来的继承人,我们是臣子。怎么能做出欺君罔上的罪行!”

“为什么继承皇位的人是他?大哥朱标是真正的贤明之君,他来做皇帝我是佩服的。可大哥的这个儿子,这个竖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将父皇幸幸苦苦打下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上!”

湘王瞪着双眼,他气的将手中的书丟掷在地上。

听着这些谋逆的话,王府长史身体瑟瑟发抖,拜服于地不敢言语。

“罢了,罢了。我真被逼反,岂不是遂了我那好侄儿的心意?他可以拿我的事情到处宣扬,如果他这么做了,我那剩余的几个兄弟全都会死!我怎么能这样做!我一人死也就罢了,绝不能连累他人!”

“我这侄儿毫无情谊。他看我们这些叔叔的目光就如同看着待宰的牛羊一般,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的真面目就由我来告诉世人。”

湘王走出了景元阁,命人准备大量的油倒在宫殿上。他换了身戎装,白衣白袍身后背着弓箭,手里握住了火把。

王府长史一看就知道性情刚烈的猛人湘王要自焚以证清白,赶紧拉住湘王的袖袍:“活着才有机会洗清冤屈,寻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妃也劝道:“殿下也不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王爷的几位兄弟不都好好活着吗,只是现在生活苦了一点,没什么的。”

“哦?你怕死?”湘王盯着爱妻看。

“妾身愿意追随王爷左右。”王妃赶忙下跪。

湘王将火把往前面一丢,望着燃烧的宫殿哈哈大笑。

“我是圣上的儿子!岂能对着狱卒点头哈腰以求苟活?我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湘王牵着家眷的手迈步走了进去。

皇宫中,方孝孺对着锦衣卫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怎么让湘王死了!你知道这样带来的后果有多恶劣吗?愚蠢的百姓都会说是殿下逼死了叔叔,殿下会落一个不仁不义之名!”

解缙摇摇头:“这事不能就这么报告给殿下,这样报上去我们全都要完蛋,得换个说法。”

黄子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对,就说湘王谋逆,殿下派人问询,湘王害怕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便阖宫自焚谢罪!”

三人商议定了,翰林官解缙便起草诏书宣布湘王罪行。

朝会时,太监宣读了诏书,最后一句是赐湘王柏谥号戾。

戾!光看到这个字就知道是个坏的谥号。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杀了湘王后还要往他头上泼脏水!

右都御史于谦再也忍不了了,他站了出来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厉声道:“殿下削藩之举未免太过暴戾了吧!不到半个月三个王爷被贬庶民,一个王爷惨死。这种行为实属大不孝!臣恳请殿下收回成命,不要侮辱死去的湘王。”

有些话属于潜规则,在私下里说没问题,但是当你拿到台面来讲就很容易打别人的脸,让别人下不来台。华夏民族自古好面子,你敢让我没面子,我就会把你当仇人。

黄子澄等人就被打了脸,高呼:“湘王柏谋反,此事天下尽知。若依都御使之意,循规蹈矩一步一步来只怕那时湘王早已兵临城下!”

“黄翰林说湘王柏谋反可有实据?”

“不心虚怎么会阖宫自焚。”

于谦咆哮道:“我问你!可有实据!我要的是实据!可有告发?可有书信?可有证人?”

黄子澄等人心虚,但是声调不能低下去,他叫嚷道:“纠察检举藩王错误可是御史的职责,湘王意图谋反,于都御史为何不知?是才干不行还是收受了湘王贿赂所以才闭口不言?”

“湘王没有谋反!”

“真等到谋反一切都晚了!虽无显迹,意有之!”

黄子澄抛出了一句无耻程度堪比莫须有的话。

朱允炆看着争吵的二人头都大了,最亲近的人居然吵了起来,他们之中应该相信谁呢?

他想起了方孝孺的教导,天地君亲师。父皇现在已经倒下,那么他能相信的人只有师傅黄子澄了。于是便有心偏袒黄子澄。

他道:“于爱卿不要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道旨意不可收回,就这样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自焚是湘王的错,这个罪名永远都洗清不了。

于谦跪地不起:“此事事关一个人的清白,草草宣诏会误导天下百姓,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黄子澄得意洋洋,他俯视跪着的于谦道:“湘王谋反,按例需要派一人前去数落罪行,不知于御史是否愿意代表圣上前去?”

黄子澄是知道于谦的性格的,他是一个把名节看的比一切还重的人,让他去辱骂指责死去的湘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必不会同意。

于谦果然摇头:“臣愚钝,恐不能代表圣意,还请另派他人。”

黄子澄趁机大喝:“这种事情都不愿去做,你可是瞧不起当今圣上?你这御史什么都做不了,不如赶紧辞官告老还乡。”说罢摆了摆手,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于谦。

他早就想将于谦驱逐出金陵城了,这个不合群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讨厌。

朱允炆点点头,那就按老师的意思做,他下令将于谦罢黜在家命其反思。

当晚,允炆向醒来的爷爷禀告了湘王谋逆的事情。

朱元璋一听,大骂道:“你不是说对待你的叔叔先以德感化,然后用礼约束。这两者都没用再改封地贬庶人吗!你今日为何干出如此暴行,竟逼死了你的叔叔!你……你还是朕看中的那个至仁至孝的孩子吗?”

“爷爷,爷爷不要生气,我……”

朱元璋很想站起来狠狠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孙儿,他用力的挪动着身体,嘴里喘着粗气,用恶毒的眼光看着不停哭泣的孙儿。

是我看走了眼,这个孙儿除了哭其余什么都不会。

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毒,一定是朝中出了奸臣!必定是胡烁和解缙吧,这两人我一直看不顺眼!来人,拿我的宝剑来,我要杀掉这两个奸佞小人。

朱元璋颤抖抖地站起来,孙儿允炆赶忙前去搀扶。

头昏脑涨的不适感渐渐侵占了大脑。朱元璋往前走了没几步便失去了力量一头栽倒,允炆小孩子没什么力气,拉不住爷爷也随着爷爷的身体一起倒了下去。

稍等了片刻,朱允炆从爷爷身下钻了出来。

“爷爷,爷爷?”

他轻轻呼唤了几声。见爷爷没有反应便往前走了几步,这时才发现情况不对。他捂住嘴差点尖叫出来。

赶忙唤来了除于谦外的五名顾命大臣,众人看了看现场。

朱元璋倒地的位置有个花瓶。昏迷前朱元璋本能的用手护住了孙子,孙子安全了,朱元璋头碰在上面,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秘不发丧,赶紧削藩!”黄子澄大叫。

他知道如果朱元璋的死讯传了出去,藩王便没了最后的顾忌,随时可能造反。

方孝孺立马下令抓捕齐王和代王,同时派使臣去幸存的藩王处安抚查探。

掩耳盗铃,胡烁对朝廷的做法嗤之以鼻。

一代枭雄已经死亡,新时代的英雄即将崛起!胡烁领着皇太孙的手谕兴高采烈的前往北平。

朱棣,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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