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秋意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中,当时余生还是位‘自闭女孩’。刚转校,谁都不认识。老师叫她挑选一个座位,又问同学们谁愿意主动和她坐?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犹豫、躲避。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站在讲台上的窘迫尴尬,也永远忘不了秋意毅然决然的举手,态度坚决的、不加犹豫的选择了她!
三年后的这一天,同样是个暖洋洋的午后,同样在并不宽敞尚且陌生的教室里,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糟了!”
余生大呼小叫的像被人定住一般,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江海还在食堂等她。
“秋意,你为什么相信我呀?”在往食堂的途中,余生依旧没忍住开口问。
秋意一瘸一拐的被扶着,表情淡淡:“你相信你妈妈吗?”
“相信呀!”余生一头雾水。
“所以呀,一样的道理。”秋意叹了口气,故作成熟的瞄了眼好友:“妈妈也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女儿!”
说罢,趁某人还沉浸在思考中,立刻开溜。
余生站在原地,情绪由一知半解,改成感动,最后爆炸:“秋意你大爷的,你占我便宜!”
两个女孩疯闹着冲向食堂,阳光透过树影洒在她们脸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最姣好的笑。
“四年级有次放学,我亲耳听到办公室里,校长嬉皮笑脸、语气暧昧的暗示我妈,说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我妈更需要一个依靠。后来我就转学了,就再也没见过那个肥头大耳的校长。那天,我没有立刻反驳李茉莉,没有很坚定的告诉她我妈妈不是那样的,因为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过去。”很久很久之后,余生再首次跟秋意提起这件事,依旧眼中带有泪花,但这时的情绪,更多是与自己的和解。
短暂风波过去,新的学期,余生觉得异常忙碌。所有学科的作业,老师的姓名习惯,一周的排课、还有班主任李老师乱七八糟的规矩···她甚至还没认全班同学的姓名,周五最后一节课就结束了。
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和自己原先学校差别也很大。比如说,余生原先在班级里成绩还算不错,可在这就处于中等水平;再比如在这里大家上课下课都一样死气沉沉的,和想象中的美好氛围完全不一样。
余生现在每天除了期待她最爱的化学课,就是祈祷美术集训快点开始!那样她也能早些去画室,接受艺术的熏陶。
说起对一中的感受,对江海来说,不管在哪儿成绩都是拔尖的,同样,只要有余生同学在,他在哪儿都一样。可即便如他这种重点班尖子生,也有自己苦闷的地方:就是余生有点怪。
根据他的密切注视(准确来说,是双眼长在某余姓同学身上),他发现自从余生收到那一大封,从北京寄来的信后,整个人情绪就有点怪。发呆的几率变得更多,而且忙忙碌碌的,也不太爱搭理他了。
秋意听完江海同学的控诉,哈哈一笑:“余生对你不一直是不太搭理的吗?哈哈哈哈哈···”
这话虽伤自尊,但也算真实。
江海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更扎心了。他又远在重点班,只能干些课件送水,放学一起回家,整理数学笔记的活。一天最多也就见个五六七八次吧,还是不能面面俱到,一直照顾。
江海表达完自己的内疚时,秋意的眼神是呆滞的、是拒绝的:“江海你丫就差每天没长在人余生身上了,一天五六七八次,你咋不转来我们班呢?不是你咋天天这么缠着我家余生小朋友呢?被下蛊啦。”
她原本只想开个玩笑,没成想江海这人缠着余生时脸皮挺厚的,这会儿却不好意思的溜了,走廊里瞬间只留下秋意哈哈哈的嘲笑声,捂着肚子的那种!
不过经过这次提醒,秋意果然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比如:余生更爱玩手机了!
下课经常性看手机,上课偶尔也会翻出来,还常常一个人低着脑袋,或沉思或微笑。这简直····简直就是小女孩恋爱的状态啊!
而且更严重的是:余生发呆的时间多了,玩手机的时间也多了,有时放学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人就不见了。别说是江海,这份受冷落的凄清,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秋意终于忍无可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课间,拽住正在玩手机的余生小朋友,好一个欲言又止:“你···不是有情况了吧?”
“啊?”余生依旧在盯着手机傻笑。
秋意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你···每天这么投入的看手机,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吧?”
“我···谈···不是怎么可能?”余生先一个震惊,而后竟又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你说这手机里的啊,这··是个女生。”
秋意瞬间一怔。
她还以为可以挖出什么劲爆的八卦新闻,可没想到每天存在手机里的神秘人竟是个女生。
谈话尚未结束,上课铃就响了,这是一节自习课。根据余生这两个月来的经验,自习课大概率没有老师会来,只有纪律委员维持班级秩序。大家会用来睡觉、看闲书、或者疯狂补作业。可谓是学霸眼中的珍贵学习时间,学渣眼中的娱乐时间···、
余生的位置挨着窗户,她先是安静等待了五分钟,确定再也没有老师路过她的窗前,也没有老师来临时征用这节课,手法熟练的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确定是否有新的短消息。然后再接着唉声叹气,翻出根本看不懂的物理书。
班主任李老师就是教物理的,戴眼镜,非常凶。物理本就难懂,物理老师一上课,余生仿佛就看到李老师目露凶光的在瞪她,同时语气平缓的说一大堆她怎么都理解不了的天书!
就冲这点,余生就决意期中考后的文理分科,她一定要离开。
秋意在翻历史,异常的···津津有味。
与其说她对历史有着浓厚的兴趣,倒不如说她是对历史老师有着很大的兴趣。
历史周老师是一中新来的实习老师,一米八几大高个,白衬衫,短发,眉清目秀。只要一上历史课,余生脑海中就会不自觉想起秋意的那句话:‘你们不觉得周老师穿白衬衫,然后骑着自行车穿过食堂那条林荫小道的样子,特·别·帅···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表达一件事的极端性时,喜欢把某个字咬的很重、音拖得很长。这是余生从小的习惯,显然秋意也是。余生有计时过,‘很帅吗?’这三个字,秋意说完需要六秒。
那可是整整六秒!课间休息也才不到十分钟。
正发着呆,手机‘呜呜’震动了几声,余生翻开:“龙脊背,速来。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