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在厨房煮面,萧阳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
客厅小小的,不如自己的书房大。原木色的地板,发出柔和光泽,门口一只白色和木色装饰的鞋柜,上面放着一只黑色的小包。鞋柜第一层是两只小小的抽屉。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前面铺了一小块棉麻地毯,原木茶几上,方形的玻璃瓶子里插着五枝白色的桔梗花,一套小巧的白瓷茶具放在竹编茶盘里。沙发右边的拐角处一棵幸福树,叶子在灯光下映出莹莹亮光。沙发左边靠墙放着原木餐桌,两把同款椅子,桌面铺着白色镂花桌布,左边一只矮矮的圆型玻璃花瓶,里面一小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萧阳走到南面的飘窗前,浅灰色的窗帘静静的束在两侧,他透过白沙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透过厨房的玻璃推拉门看木槿煮面的背影。
木槿一身浅灰色居家服,腰上系着围裙,浅黄色的带子在腰后打了一个小小的结,身形越发纤柔。黑黑的头发用黑檀簪子在脖颈处挽了个小小的髻,发梢的一小缕头发弯弯地垂了下来,越发显得脖颈纤细,皮肤莹白如玉。他情不自禁的轻轻走过来,站在厨房玻璃门外,看着她。
木槿正在煮面,左手拿着锅盖,右手在用筷子翻着锅里的面条,纤细的手腕在锅里腾出的氤氲热气里,随着胳膊的动作一跳一跳,萧阳的心漫上一阵阵酸意。他似乎透过这平静的背影,看到了木槿心里的惊涛骇浪。
面条好了,木槿关了火。萧阳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浏览页面。
不一会儿,木槿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端着一只大碗走出来,萧阳的眼睛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她。透过袅袅热气,她的脸有着淡淡的红润,眼睛看着手里捧着的大碗,好像里面是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萧阳看着走过来的木槿,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他的心上,像是在他心上走过千山万水,跋涉而来。
他看着她,就好像他一直在这里,每天都这样看着这样的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木槿把面放在萧阳的面前,筷子放在碗上。碗里,两瓣的煮蛋,蛋白莹莹如玉环,蛋黄像橘色的琉璃,和青翠的小油菜一起浮在汤里,煞是好看。热气袅袅,升腾上来,那浓郁的鲜味扑鼻而来。
萧阳吃着面,木槿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刻,萧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很静,很温暖,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和温暖。
萧阳吃完面,碗里一口汤都没有留,干干净净。木槿惊诧的看着空空的大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星星在闪烁,他的心随着那闪烁的频率,一跳一跳。
他放下筷子,扬了扬眉,“木槿,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木槿无异于听到了轰鸣的雷声,仿佛看到十三年前的那个少年,站在那里,对自己说“木槿,我会回来的!”
一声轰鸣,她听到自己体内被引爆的那一声炸弹的声响,从身体里,冲到头脑中来,奔腾不息,寻找突破的缺口,酸涩的眼睛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像打开的水龙头,倾泻而下。
压抑的哭泣使得她的身体轻轻颤抖着,萧阳轻轻拍着她的背,“木槿,别怕,有我呢。”无声的哽咽终于成了嚎啕大哭。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渐渐的,木槿的哭声渐渐的止住了,感觉到萧阳胸前的衬衫早已经被泪水湿透了,贴在脸上凉凉的,灵台一片清明,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用手胡乱擦擦眼泪,又捂住自己红肿的眼睛,说:“真对不起,我...”
萧阳抬手把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抿到耳后,轻轻的说:“傻丫头!”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顺了顺,“好了,这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完了?”萧阳说着,抬手拿下木槿捂在眼睛上的手,边给她擦拭着泪痕,边认真的说“嗯,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今天我是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