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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有些事早该忘记,记得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送走了闯入地府的生魂,完成了阎王交代的事,黑白无常便要回地府复命。

白无常问珍之准备去哪儿?是否与他们同行?

珍之当时以为黑白无常来人间也是为了拾人们烧给孤魂野鬼的贿赂钱。

现在他们办完事准备要走,她才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来他们怎么着也是地府的无常大人,确实不会在乎这点琐碎银两。珍之便如实相告,她还要留在人间“挣钱”,便只能与他们分道扬镳。

珍之心中欣喜,忍不住拍他们的马屁夸他们高风亮节、视金钱如粪土。

黑无常嗤之以鼻,留给珍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便飞走了。

珍之不明就里,白无常无奈的和珍之解释道:你可知人间一天,地府一年?

珍之当然知道,于是点点头。

“我们来人间之时地府什么时辰。”

“酉时。”

“以此时间推算人间几月?”

“十月左右……”

对啊,人间现在是十月份,早就过了七月半。

珍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无常,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地府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如此错乱,把她整个脑子搞的也已经错乱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出来了这么个计算结果。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需要有一个灵活的好脑子。现在挣钱没了指望,她心灰意冷,什么兴致都没了。

回到地府后,珍之寝食难安,琢磨了很久地府和人间的时间计算公式,却始终琢磨不透。

几天后她终于想通,以她的智商贪小便宜的事确实不适合她,以后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工作挣钱,不再想些没影的事。

可是后来慢慢她发现,有些事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

从人间回来后,她觉得自己整理书卷时愈来愈力不从心,明明已经归档过的书卷,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有的时候她明明刚刚拿起的东西转眼就忘记放在了何处。

她愈来愈嗜睡,虽然之前她也一直喜欢睡懒觉赖床,可睡的总不踏实,一点响声便能惊醒。如今她睡觉特别沉,有时候甚至站着整理书卷的时候都能睡着。幸亏她这往生殿平时没什么要紧的事,也没什么鬼差会过来。

地府没有四季变换,温度适中,这里的一切仿佛都给珍之创造了睡觉的条件,她越来越嗜睡,再也提不起精神去找孟苋玩,甚至连爬上屋顶晒月光的精神都没有了。

这天珍之刚拿起一本书卷准备整理归档,叽叽怪便偷偷溜了进来。

珍之看着它竟有些记不得它是谁?她蹲下身子,把它放在手心。珍之静静地盯着它看,感叹它长得真可爱,它也静静的看着珍之。

直到最后珍之看着它脖子打出的蝴蝶结,才猛然想起它是谁。

珍之连忙闭上眼睛把它放了下来,可再回头时,又似不认识它般的拿起它,一副喜爱的模样。

一会儿功夫珍之又困了,直接躺在地下就睡。

有人走进往生殿,她也没醒。

珍之这一睡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等她醒来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那身影听到动静转过身,因逆着光,所以珍之看不出他是谁。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那男子开口,珍之听着声音耳熟,却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他。听他说话的语气,应是熟人没错。

珍之嘿嘿一笑开口道“最近脑子不大好使,记性也差了许多,不知您是?”

那人没回答珍之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珍之连忙起身去追,可大殿之中什么没有,唯有一颗月亮挂在夜空中。她回到床上,恍惚觉得是梦。

刚躺下没多久,就又听到脚步的声音。珍之坐起身子,想她这往生殿今日可真热闹。

黑无常端着玉盘走进来“你醒了?”

珍之看到黑无常也没太惊讶,心思只在他拿的盘子上面,那盘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珍之看着好看便问道“这是什么?”

“你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吗?总是这般让阿玉费心!”

“阿玉?玉公子?”珍之不知道他为何发脾气,她最近好多事都记不大清了,于是问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

黑无常放了下盘子,从木盒中拿出一颗青色的珠子,钳住珍之的嘴巴就往里面扔。

珍之反应不及,珠子顺着她的喉咙进去体内。

她被呛得咳嗽不止“你给我吃的什么?”

“放心!是保你性命的好东西。”

珍之撇撇嘴“我好得很,哪里需要这样的好东西。”

“是吗?你若不要吐出来便是。”

珍之听了他的话赶紧捂出嘴巴,“吃进肚子里面的东西怎么吐出来?”

“我自有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不用,不用!我自是相信你的,多谢无常大人。”说完唯恐他会打自己,身体往后退了退。

“你不用谢我,若不是怕辜负阿玉的心思我巴不得你早点魂飞魄散。”

“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如此恨我?”

“你倒是没得罪我,只是我厌恶你罢了!”

珍之再笨也听出来他说话的意思,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客气的问道“方才无常大人说这药是玉公子拿来保我性命的?我近日虽嗜睡了些,但并无感觉其他不适?何来保我性命之说?烦请无常大人告知一二。”

“我看你这脑子算是白长了!自己差点魂飞魄散都不自知。你可知当初你魂魄受损,是多亏了阿玉救你。”

珍之配合的点点头“是!我知道,这个您已经说过了,我也十分感激玉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阿玉虽借来了聚魂棺为你重聚魂魄,但你三魂七魄中的爱魄不知为何迟迟未曾召回,魂魄缺失,不管是在地府还是投胎转世皆活不长久!而且还会慢慢痴傻直至神形俱灭。阿玉为了救你,求阎王把自己的爱魄分与你共用。哪怕阎王告诉他这法子有违天道,若他执意救你必遭天谴,也丝毫不顾。更是在受了天谴之后仍生生剥离了爱魄与你救命,你可知魂魄剥离之痛?那可不比人间抽筋剥骨轻啊。”

“我……我确实不知……。”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阿玉的爱魄虽分于你同用,却只能短时间维持你的性命,若想救你,仍需召回你的爱魄。阿玉在受了天谴和剥离爱魄双重打击下片刻未曾休息,马不停蹄的去人间为你四处寻找爱魄!”

珍之心想怪不得当初自己从聚灵棺中醒来一直未曾见到他,后来再见到他时,他和她说他去了人间办事,原来他竟是去人间为她寻找爱魄。

珍之眼睛扫过空木盒说道“你方才给我吃的保命药是怎么回事?”

“你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珍之想了想:“爱睡觉算吗?”

“你是一直如此?还是只近期才开始嗜睡?”

珍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虽平时贪睡些,但从未似近日来这般严重,太不正常了!”

“我看再正常不过!”

“你......”

黑无常冷冷的说“是否还有记忆力下降?”

珍之快速的点头,表示自己极度符合他说的状态。

“我最近总是爱睡觉,而且记忆力也没以前好了,难道和爱魄有关?”

黑无常点点头说“你晕倒时我正在和阿玉谈事,是叽叽怪找来了我们,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说的这句话珍之听着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好似是她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里的那个人逆着光对珍之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心疼,不似黑无常这般,充满了嫌弃和无力。

珍之只觉得心里憋得难受,落寞的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无常不知她心情为何忽然低落,心里埋怨她情绪变换无常,心道女人本来就很麻烦,不知道阿玉怎么想得,竟喜欢上了一个麻烦中的麻烦。

这样想着他竟也莫名其妙的烦了起来,语气不善的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个症状的?”

“好像是从人间回来以后吧?”珍之想了想回答道。

黑无常听了珍之的回答,开始回忆起他们去人间的经过,倒是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他一直在与她吵架斗嘴,顺便露出獠牙吓唬她......

难不成她是被自己吓到了?黑无常越想越心虚,他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他试探一问“我这人记性也不大好,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记不清了,当时我们应该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吧?”说完偷偷瞄了珍之一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珍之沉默不语,那天他们是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人,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她看了万家灯火,遇到了为了弟弟勇闯地府的女子。

他们都像刺,扎进了珍之的心里,虽看不到痕迹,却有足够的杀伤力。

黑无常看珍之似乎在想事情,便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白无常走了进来。黑无常看到白无常进来,非常自觉的出去了。

本来心情低落满腹心事的珍之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只觉得血气上冲,似乎身体内所有的血都凝固在了脸上,她伸手摸摸滚烫的脸颊,只觉得非常丢脸。

他喜欢她?为了她,他把自己的爱魄生生剥离,予她共用?珍之越想脸越红,她不想白无常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所以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胸前,珍之觉得自己真的像一只鸵鸟,样子非常滑稽,心中忍不住责怪自己的失态。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可黑无常说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使得她的心跳的更加快,脸也更加红了。

人家平常女孩子娇羞,脸色红润像一颗红苹果,可她呢?估计像一颗坏了的苹果吧?

白无常也不知是没发现珍之的异常,还是故意装作没看出来,问道“你好点了没?”

珍之很感激他没有问自己脸为什么这么红,她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点点头,小声回应了声嗯。可又怕白无常没有听清,接着说“吃了那个药丸好多了!谢谢你!”白无常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听到珍之回应也安静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珍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黑无常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真的与她共用了一缕爱魄?

白无常神情淡淡的点点头。

珍之还想问他黑无常说他喜欢她是否是真的?可她觉得这样直接问他委实不妥,若他真如黑无常所言喜欢她,她到时要怎么办?接受他吗?她又不喜欢他。拒绝他?他会不会公报私仇?最重要的是若是他不喜欢她呢?她这样冒失的问出口岂不是令双方都很尴尬,那他们以后还要不要见面了?想了很久,挣扎了很久最后珍之也是只问了白无常为什么救她?

这个问题要保险一些,他若回答说是因为喜欢珍之,珍之就考虑看看,毕竟他长的那么帅,官又不小。若他回答是其他原因,珍之也好自在的与他相处。

白无常没珍之想的那么复杂,只淡淡的说:“我从不喜欠人家什么,不过报恩罢了。”

珍之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失落,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像你以为那人喜欢你,所有人也都以为那人喜欢你,你只等他跟你表白了,可谁知他却跟你说他喜欢你闺蜜。

珍之心中生气,语气不善道:“其实当初我若知道帮你挡那一下后果会如此严重,可能我就不会有勇气那么做。”

“我知道。”

“就算我不帮你,魅怪也不一定能伤得到你。”

“我知道。”

“其实我救你目的不纯。”

“我知道,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救了我。你的伤是因我而起,我没那么善良,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自己活的自在些。”

珍之看着他坦荡得眸子,嗤笑自己竟相信了黑无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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