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嘛,不是挺好玩的吗,干嘛脸黑成那样。”
在拍完一场戏散场后,穷奇的兴致依然很高涨,混沌依旧一脸不高兴,梼杌则待在穷奇旁边像个面瘫一样毫无表情。
“下一场戏11点开始,你们可以走了。”
小雯拿着日程表走了过来,随手翻了几下,用很冰冷的语气朝穷奇他们说了安排,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穷奇突然一笑,用手肘捅了捅混沌。
“别不高兴了,给你个差事。你跟着她,要是有什么事就通知我。“
“跟、跟着她?“
混沌突然一脸色相,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只是他刚抬脚想走,却又被穷奇拉住了。
“记住,要悄悄的,不能让别人看到,更不能用法术也不能暴露身份,而且,不要做什么不妥的事哦,不~妥~的~事~“
穷奇特意拉长了声音,用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可惜混沌话没听完就屁颠屁颠跟在小雯身后,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当然,是悄悄地跟着。不过几千年没来现世,混沌对人世的变化也是感到很意外,车上跑的不再是马,门前挂的也不再是纸灯笼,走的路也没有了泥土的气息,不单建筑也和以前不一样,衣服也是完全不一样。一想到衣服,好在刚刚被拉去换衣服之后没让还衣服,要是现在还穿着从地府来的衣服,怕是又和刚刚一样被一群人指指点点。
沉浸在人世繁华的混沌视线不断游走在大街的建筑和24小时营业的店铺上,终于等他猛地想起来任务时,才发现把小雯跟丢了。混沌慌慌张张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马路上,红绿灯还没变色,正常行驶的一辆小汽车司机被突然蹿出的人影吓了一跳,慌忙踩了刹车。幸亏现在是早上三四点,车辆还不多,这一急刹车没造成太大问题,只是司机肯定是一肚子气的,所以他摇下了车窗,但是探出头刚要骂混沌,就被混沌那一脸凶相吓得又缩了回去。混沌此时一脸怒气,攥着拳头就要朝车头砸下去,猛地想起穷奇的警告,虽然他并没说有什么后果,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生事的话指不定就直接被生剥了,想到这,混沌只好把气咽了回去,狠狠瞪了一眼司机,然后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便又跑开了。
“神经病吧这是!”
司机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特别气愤。
哄走了混沌的穷奇,看着依旧盯着最初盯着的那个地方的梼杌,然后又看了一下他盯着的地方,早先看到的青色眼睛已经不见了,那个地方就是很普通的黑暗景象。
“安心啦,没啥大问题。来,过来这边。“
穷奇拖着梼杌来到墙边,靠着墙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天空。
“原来已经那么多年没来现世了,变化真的好大,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几个。星星也好少啊……“
天上仅有一颗星星点缀着,微弱的光芒被路灯的光线所掩埋,一阵睡意袭来,穷奇渐渐闭上了眼睛。
「“穷奇哥,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可爱!”
……
“哇、哇、哇,穷奇哥,他又欺负我。”
……
“穷奇哥,你是不是又吃人了!你不是答应过不再吃人的吗?“
……
“穷奇哥,对不起……”」
“喂,醒醒,别睡了。“
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给捅了几下,穷奇渐渐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警服的青年男子。
“大哥!“
一个充满哭腔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穷奇略微环视了一下,才发现周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以及哭丧着脸的混沌——被两个同样身穿警服的男子压着。
“咋了这是?”
穷奇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呵欠,显得很随意。
“我们现在怀疑你们和刚刚发生的命案有关,麻烦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哦~”
穷奇又打了个呵欠,然后略微提起了精神,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警察——中等身材,虽然比较年轻,但相对说来挺健硕的,显得很骨干很精神,气场也不弱。围观的人看着这边一直指指点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是关于命案的所谓的“小道消息”吧。穷奇突然噗呲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警察被眼前人意味不明的笑激怒了,总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不要太在意。”
穷奇慢悠悠站了起来,然后把梼杌也给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走吧,看看是啥事。”
穷奇意外地十分配合,让这个年轻警察有点不知所措,摸了摸头,就往警车走。穷奇拉着梼杌跟了上去,只是这个时候混沌又开始嚷嚷了。
“大哥,别上去,别上去!那玩意很邪门的……”
“少废话,给我进去吧你!”
混沌话说一半,就被身旁的警察给塞回了车里。穷奇虽然对眼前的警车是啥并不清楚,但是好奇多过警惕,见那个年轻警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便也跟着坐了进去。
“坐后面去!”
小警察看穷奇想坐到副驾驶位置,忙把穷奇往后座赶,车沿着公路朝警局的方向开去,透过车窗,穷奇看到了更多现世的东西,建筑啊、车辆啊、道路规划啊、还有服装,震惊于现世的变化,穷奇显得很兴奋,一边说着“快看”,一边不断摇着梼杌。
“哎,你安静点行不行,乡下人都没你那么聒噪。”
小警察被吵得受不了,转过头狠狠地朝穷奇大喝。只是他转头看见的一幕却让他愣住了——坐在车后的两个人不单没系安全带,其中一个还一脸呆滞,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流出来,滴在了衣服上,依稀有酸臭的味道。
“他是不是晕车?!还有你们的安全带!!”
“诶?”
被小警察这么一问,穷奇也愣住了,毕竟他不知道晕车是啥,也不知道安全带是啥。小警察慌忙掏了捆塑料袋出来,丢给了穷奇。穷奇看着塑料袋,一脸懵,没任何行动。
“这啥?”
“不是吧,你们到底哪个山旮旯的人啊,现在还有人不知道塑料袋吗??”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被眼前的俩人气到失去理智,小警察似乎忘了自己在开车,从驾驶位趴了过来,把塑料袋扯开了。
“让他吐在这。”
穷奇有没有听进小警察说的不好说,毕竟当小警察扯开塑料袋拿到他们面前时,穷奇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前面。看穷奇那个表情,小警察猛得一回头,才发现前面不知何时有辆货车在缓缓开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开车,眼看警车就要追尾了,小警察慌忙打了下方向盘,车头往左急转了几十度,擦过货车的尾灯,险些就撞上去了。
“这车哪来的?刚刚前面不还没车吗?”
小警察紧紧抓着方向盘,小声嘀咕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砰”的一声,为了不再出现刚刚的状况,小警察没有转过身,而是瞄了一眼车内那个后视镜,想看一下又怎么了,只是这一看他又愣住了。
“这可是公家的东西啊!我回去怎么交代?!你们就不能好好系上安全带吗?!”
由于没有系安全带,在刚刚的急转弯下,穷奇和梼杌没有保持住平衡,穷奇直直撞上了车窗,并且把车窗撞破了,鼻子以上的部分都在车窗外,不过奇怪的是,玻璃上并没有粘上血液。虽然知道公路上突然停车不太好,但是现在事情紧急,小警察只能急忙停车,打开车门走到后面。
“没事吧?”
“没、没事……”
“你脑袋也是够硬的,这都没流血。”
“那可不,我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穷……没什么没什么。”
穷奇话说一半给吞了回去,虽然没受伤,但是不习惯坐车加上刚刚那一撞,穷奇也有点晕乎乎的,有点摸不着北。
“你们乡下人也是麻烦,”小警察打开车门将身子探了进去,给他俩绑上了安全带,“再撑会儿,马上就到局里了。”
“你戴的东西还真少见。”
从弯着身子在绑安全带的小警察脖子上滑出了一个吊坠,吊坠的形状不是常见的弥勒佛和观音,而是一种动物,但也不是生肖,有点像麒麟。
“这个啊,这是獬豸。”
在穷奇刚想伸手摸一下的时候,小警察攥住了线,略微将吊坠朝穷奇那边挪了挪。
“哦,就那个能明辨是非的神兽吧。”
【“东北荒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忠,见人鬭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杨孚《异物志》】
“你知道啊。“
“那可不,我可是……”穷奇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没什么没什么,走吧。”
“别再给我整出什么事来,“小警察扯了个塑料袋摊开放在了椅子上,手上也拿了一个塑料袋,”等下要是想吐就吐这里。“
关了车门站在公路上的小警察,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车经过,就蹲了下去,手上套住刚刚拿的塑料袋,将掉落一地的碎玻璃都捡进了袋子里。
“你在干啥?”
见车久久没开,穷奇有点耐不住,将头又从窗户穿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小警察。由于捡碎片太过专心,小警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手指头便被玻璃划了一道小口,血沿着玻璃和指尖汇成小血滴,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浑浊不堪。穷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会儿,然后会心一笑。
“包扎一下吧。”
说罢穷奇刚要撕衣服,便被小警察制止了。
“别动,我有创可贴,不用你费心。”
小警察将袋子扎好,上了车,掏出了创可贴,在穷奇面前晃了晃。
“这玩意是创可贴,包扎小伤口用的。”
小警察将伤口包好,又继续开车了。虽然早上从局里接到任务很开心,不过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接这个任务了……
「车子成了这个样子,清洁和修窗户的钱应该能报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