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奎狺依旧低着头,但是他的语气却很强硬,“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成了器灵的原因,不手刃那只妖狐,我这世都不会善罢甘休!“
奎狺猛地抬头瞪着云穷,那咬牙切齿的面貌,似乎有要生吞云穷的可能。
“那可就好办了,难得我们目标一致。”
穷奇,欺善好恶。獬豸,欺恶好善。就是这么两个对人性好恶持相反态度的上古巨兽,会有一致的目标?奎狺对于云穷嘴巴说出来的这句话,连一个字都不信。
“呵,目标一致?”奎狺冷哼一声,语气里尽是嘲讽,“要是千年前你就这么想,还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别以为化成那个文质彬彬的样子就能掩盖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确实如此,不过人总要有所改变的嘛,”云穷依旧满脸笑意,丝毫没在意奎狺说的话,“而且,相比于九尾狐,还有一个人更让我在意,事情发展可能出乎意料哦。”
“什么意思?”
“嘘,”云穷伸手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将手上的定魂丹给禹承喂了进去,“迟些日子再告诉你,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吧,我可不想慎岐莫名其妙成了犯人。”
“大哥,可以松手了吗,我胳膊都酸了。”
“把他放到椅子上吧。”
云穷双手穿过禹承的胳肢窝,将禹承上半身给架了起来,慎岐则顺着云穷的姿势抬着禹承下半身,二人合力将禹承给放到了椅子上。被放到椅子上的禹承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顺畅,手指微微抽搐着。奎狺看着眼前的局势,稍加思索,站了起来,朝吊坠的方向走去。
“”哎,你做什么?总得跟你的器主见个面然后说明一下情况吧?“
云穷对奎狺的态度感到很意外,毕竟在他看来,既然是器主和器灵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而且有奎狺在场,后续说明也更容易,但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他可能并没有想象到。
敖劼似乎听懂了云穷的意思,走到奎狺身后,一把夹住奎狺的脖子。
“呃……敖劼,你不那么做也可以的……”
不知是觉得确实有必要留下,还是觉得反抗也没用,奎狺停了下来,敖劼也放下了手。
“我是不是睡着了?”
从云穷身旁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禹承醒了,他伸手按住太阳穴,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眼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没有力气,差点就倒向了桌子,还好云穷扶了一把。
“谢、谢谢……”
禹承撑着桌子缓了一下,略微扫视了一下屋内,明显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是你!你怎么在这?”禹承看见了奎狺,显得很兴奋,顺着桌子边缘朝着奎狺走去,“上次的事真是太感谢你了。”
走到桌子边缘后,禹承发现还要多走三步才比较靠近奎狺,所以他只好放开撑着桌子的手,缓缓踱了过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赵禹承。”
奎狺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奎、奎狺……”
“你们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云穷突然插进话来,一脸的茫然。两个人的样子不像自己所想的器主和器灵该有的样子,倒像是那种有过接触,但是连朋友都谈不上的关系。
“说不认识也是没错,”禹承兴致高昂,明显很高兴,“三个月前我见过他,当时我从山上摔下来,就在我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见到了他。医生说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死真的是个奇迹,但是我知道那不可能,肯定有人救了我,而且我很确定就是我见到的那个人!”
禹承的感觉是没错,但是这个发展却也让云穷有些不知所以然,按禹承的说法,吊坠买了也有十来年了,这十来年里禹承和奎狺完全互不相识、至少禹承完全不认识奎狺,这得要怎么样才能做得到啊?
“奎狺,你怎么在这里?”
正常来讲,审讯室不可能突然就多了个人,除非真的跟案子有关系,但一般也不会在审讯的时候就带新的相关人员进来。要真是刚刚有人带进来的,那自己刚刚睡着的事不就被发现了?虽然最近半个月来确实时不时犯困,但是也尽量在工作的时候忍着了……
奎狺面对禹承的询问,总觉得难以启齿,恨不得有条缝能钻进去,要是早早讲明白,现在应该也不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吧。
“我……”
“他一直都在啊。”
云穷见奎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便索性帮他讲了,只是这却让禹承懵了一下。
“哈?你说什么?“
“我说他一直都在,从你进来之后。”
云穷随意的语气让禹承突然暴怒起来。
“放屁!要是我进来之后他就在,我怎么会看不到,我瞎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说你瞎也没错,但是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他自己不让你看到而已。”
“他说的没错,我一直都在,从始至终。”
奎狺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很平静的把事情坦白,或许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早些说清楚会更好。
“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你到底在哪,又为什么不让我看见?”
奎狺没有立刻回答禹承,而是弯下腰,将吊坠给捡了起来。看着奎狺弯腰捡吊坠,禹承才慌忙伸手摸了下胸部,没有感觉到吊坠的存在,刚要脱口而出时,才想起来刚刚把吊坠给了云穷,但是为什么吊坠不在云穷手上,而是在地上,而且离云穷还有一小段距离,这就让他很是费解了。
“我一直就在这里。”
奎狺将吊坠在禹承面前晃了晃,刻成獬豸模样的吊坠此刻在微微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奎狺拉出禹承的手,将吊坠放进了禹承掌心里。禹承此刻目瞪口呆,并没有完全理解奎狺的话。
“简单来说,他是你的守护灵,虽然实质应该叫做器灵,不过对你来说没差,”云穷信步走到俩人跟前,俨然像一个知晓一切的旁观者,或者应该说确实是一个知晓一切的旁观者,”你手上的吊坠便是他寄身的地方。“
“守护灵?寄身的地方?”禹承重复了一遍云穷所说的关键词,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神鬼之说都不可信,怎么可能还有守护灵这种东西。”
“奎狺,你先进去吧,剩下的交给我来说明吧。”
奎狺略微思考了一下,化成一缕烟进入了吊坠。
“怎么样?是否相信了?”
看见奎狺在自己面前消失,进入了吊坠,禹承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他一直都在?”
“是。”
“这个一直有多久?”
禹承一脸想哭的表情看着云穷,他现在就很怕听到说的是那个时间。
“大概就是你买下吊坠开始吧,不过在此之前他应该也一直在……”
话还没听完,原本站着的禹承,此刻却蹲到了地上,将脸埋进了掌心里,嘴里不断嘟囔着。
“完了、完了,那件事、那件事、还有那件事,看样子所有的事他都知道……”
“大哥,他怎么了?”
慎岐茫然的看着云穷,对禹承的反应并不理解,云穷却只是笑着。
“不要想太多,奎狺选择做你的守护灵,自有他的原因,坦诚相见对你们彼此都有好处,毕竟作为神兽獬豸的他唯一让我佩服的就是这么多年他找的人确实很是了不起,像黄帝啦、大禹啦、姬昌啦……“
“神兽獬豸?”禹承似乎get到了什么关键信息,抬起头看着云穷,“你说他是獬豸?”
“看起来很不想吧,不过这是真的哦。”
“既然是神兽,又为什么是守护灵,还是我的守护灵?”
“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啦,我也不是很懂他这个人。”
“那你们呢?你们也是守护灵?还是器灵……?”
“我们可不是器灵哟。“
“那你们是什么?”
“这个世上除了你们人族,可是居住了不少种族的哟,关于我们,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还是先回到正经事上来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让慎岐去小雯那吗?现在就能告诉你了。”
禹承看着手上的吊坠,想了想,还是把它挂回脖子上了,然后起身走回桌旁,坐了下来,摊开本子,准备继续做案情记录。
“虽然我不觉得我所说的你们会信,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知道的事。”
“有话就快说,我记着呢。”
“害死小雯的,可能是只猫哦。”
“猫?那种死法,怎么可能会是猫害死的?”
禹承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云穷,在他的认知里,最多能接受猫害死人的程度只有被猫吓到导致的各种意外死亡,但小雯的死状,明显是蓄意谋杀。
“我已经说过了哦,这个世上,可不止只有你们人族,还有不少种族哟。”
“你是说……猫妖……?”
禹承缓缓吐出了破案最忌讳的东西——把案子跟神鬼之说结合在一起,虽是忌讳,但是按照刚刚发生的,以及云穷所说的,也只能朝这种方向思考了。
“你说是猫妖,从你们的认知来看,倒也没错,但是在我们看来,不是所有都能被归为妖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现在只能断定是猫,但是具体是不是妖,就不好说了。”
“行,我们先不管是不是妖,为什么你确定是猫?”
“因为看见了呀。”
“在哪?”
“就在你找到我的地方。”
“什么时候?”
“我算算啊,现在应该是巳时,我们来到这里,应该是昨天的亥时,对,是亥时。”
“你们是说昨天才认识的小雯吧,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我们刚来这里,然后就误打误撞被刘导叫去做那啥……?“
“大哥,群演。”
“对,那啥,群演,然后就在那里敖劼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看,我瞄了一眼,就看到了有只猫在那。”
“然后呢?”
“然后刘导让小雯带我们去更衣,在那时我就发现小雯不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
“这我就不好说了,反正就是让我很在意就对了,所以我才让慎岐跟着她过去。”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我不能丢下敖劼呀,带着他过去也不合适,那就只能让慎岐去了。”
禹承做完笔记,看了几眼,然后又翻了一下凌晨紧急找剧组的人做的笔录,除了云穷说的猫之外,基本和其他人说的一样,看来云穷确实没撒谎,但是这个笔录,别说上面不会接受,禹承自己都很难接受,虽然奎狺在他面前消失、进了吊坠里面是不争的事实,但终究云穷所说的还是难以一下子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