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市的碧螺春？”江文昊苦笑着放下了茶杯，抬头看向那名书生，开口道：“不错，家父曾是这儿的县令，那些天是家母病重，我没有办法不得不上街乞讨。我叫江文昊，你可以叫我江公子。”
书生点了点头，接着江文昊的话向下说：“是啊，我不忍你风餐露宿的，便将身上的盘缠都赠予了你，自己却是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你后来怎样了？你今天好像刚刚到京城的样子？”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虽然自知不合时宜，江文昊还是完整地问出了这句话。
尽管茶棚中还坐着另外两个陌生人，书生仍是愿意把自己的经历说给江文昊听。
“江南韦家？你是江南韦家的人？”江文昊惊呼道。江南韦家曾是实力极强的世家，但不知为何这些年倒是一点点衰落下来了，参加科举的韦家人也只是在各地做一些小官而已。
那韦初旭这次来京中又有何意？
“嗯。”书生点点头，不解江文昊为何如此情绪激动，“我叫韦初旭，同样，你也可以叫我韦公子。”韦初旭微笑着看向江文昊，话锋一转，“江公子如今这般，也是受到了贵人的相助吧？”
江文昊犹豫了一会儿，只说自己是得到褚家大小姐的帮助，治好了母亲的病，有了京中住宿的地方。
这次轮到韦初旭惊讶了，“你刚才说……褚家大小姐？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要嫁入皇室的人？”
江文昊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旁边还有外人，“二位慢慢聊，我突然想起还有一批货没有进。”那名茶商也是聪明人，连忙拉着酒商出了茶棚。
“的确是她。”江文昊如是说着，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不过那又怎样？江家还是要靠我重振的。”
韦初旭很是认同他的这个观点，“是了，外人帮的再多也没有用，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
江文昊大概知道了韦初旭进京的目的了，和自己一样，重振家族！他端起一杯茶，爽朗地笑着说道：“那我们以茶代酒，预祝事成！”
“好！”韦初旭也拿起茶杯，“我与江公子相见恨晚呢！”
江文昊笑了笑，眼神中比平日里多了些复杂，好像夹杂着很多东西。什么相见恨晚，都是骗人的，连自己进京的目的都不说清楚！
很快就听着韦初旭低声说道：“江公子，实不相瞒，我今日是有意来这里打听消息的。实在是我主子需要，我才……咳咳，我才来的。”
“你主子是谁？”江文昊很自然地往下问，没有指望韦初旭会回答。
可是韦初旭摇了摇头，“我主子？是沈家的公子。”韦初旭压低声音在江文昊耳边说道。
沈家公子么？前段时间来相府求娶二小姐，结果被拦了回去。再多的，自己也不知道了。
“呵……哈哈，又是褚家的人！褚丞相还真是教导出好女儿呢！”韦初旭一声冷笑，打断了沈流年的思考。
“韦公子？你在说什么呀？”江文昊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地说道。那边韦初旭却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江公子识得此物吗？”
“香囊啊！”江文昊脱口而出，“很普通的一个香囊啊，大街上到处都有卖的。”他疑惑地看着韦初旭，“韦公子这是何意？”
“你再好好看看这个香囊与别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比如针脚什么的。”不待他反应，韦初旭就将香囊硬是塞到他怀里。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江文昊端详了好一会儿，还是摇着头遗憾地说道：“韦公子，江某不才，未能看出别致之处。这确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没什么特别啊？里面只不过装着一些提神醒脑的药材而已。”
“你怎么看不出来呢？”韦初旭一把夺回香囊，指着香囊背面说道：“你看这个针脚，没觉得很熟悉吗？你再好好回想回想，你在相府是不是见过的？”
江文昊自幼聪慧，过目不忘，此时他神色愈发凝重起来，这种针脚，是褚黛画不止一次地说过，“江南白氏绣娘的绣工真是妙绝。”
“这是江南绣娘独有的针法吧？”江文昊说道。
“哎，哎，怎么这么无趣呢？”韦初旭无奈地摇着头，很是可惜地说道：“与你说话还真是累，你确定此前没有再见过这种阵法吗？”
“好像是有！”江文昊一惊，站起来说道：“就在相府里。韦公子想告诉我的是这个吧？”他笑眯眯地看着韦初旭，“很成功，你想传递的消息，传递到了。”
韦初旭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甚至连香囊都忘记了拿回来。
“韦公子，在这之前，你不过是在试探我，看看我究竟与相府有着什么关系？是不是也能为你所用。不过你要失望了，江某没有什么大志向，只要混到了和父亲差不多的官职就行。”
此前维持的假象一戳既破，韦初旭的笑脸上出现了裂痕，“江公子还真是聪明绝顶。”皮笑肉不笑，韦初旭拿过江文昊手中的香囊，叹了口气，“那江公子猜猜看是谁给我的这个香囊？”
香囊是女儿家才会绣的东西，江南的绣娘……一个名字浮上了江文昊的心头，“褚家四小姐？”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出来这个名字，韦初旭轻轻点点头，“没错，正是褚四小姐。”
江文昊听了没什么意外的，江南白氏绣娘，不是四小姐就是五小姐。只是听说四小姐前段时间犯了错被送到了江南庄子里，是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还真是讽刺啊，同样是女儿犯了错，一个关在佛堂里待几天就没事了，一个却要被送到江南的庄子里。
他又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望着喧嚣的大街说道：“韦公子，来尝尝这新上市的碧螺春。你还没尝过吧？你我效忠的主人不同，以后怕是没有时间坐在一起品茗了。”
“多谢好意。”韦初旭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