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的时候,织田意识到这个机场可要比成田机场或者羽田机场大多了,一望无际的跑道,堪称巨大的航站楼。织田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头一次看到首都机场也确实有点震撼。
办理了入境手续,拿了行李之后,织田向出口走去,同时留意写着自己名字的迎接牌。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女孩子举着一张纸,上面工整地写着“織田岳晴様”几个字,旁白站着松原桑。
织田想起,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松原桑提起过的钱桑。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背过的中文自我介绍,然后走上前去跟两个人打招呼。
果然,女孩子自我介绍说姓钱。她穿着一身正装,梳着马尾,感觉有一种跟日本的女生不太一样的气质。织田拿过她的名片的时候嗅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很好闻。织田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各个兜,也没找到名片,这才想起来名片放行李箱里了,只能抱歉说下次再给。
钱桑帮忙交了一辆出租车,大家一起往公司的方向移动。一路上钱桑跟织田和松原聊了很多,而且气氛很轻松,织田觉得有点意外,但是感觉同样是说日语,在这里氛围就要比在国内更有活力一些。
出租车开了好久,才在一家饭店停下。松原桑和钱桑熟门熟路地进了饭店,领着织田来到了一个包间。织田看着菜谱点了几个似乎很好吃的菜,上菜之后尝了一下,的确很好吃,加上自己有点饿了,稍微有点没注意吃相。中间钱桑还说了几句开玩笑的话,织田觉得她很有趣,还有点可爱。
吃过饭,织田觉得自己这一顿吃得特别饱,可能是不知不觉吃多了。钱桑又帮忙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公司安排的公寓。
来到公寓,发现房间比自己预想得要大很多,织田在东京租的八九万日元的房子估计只有这里的一半大。一进门右边是卫生间,左边是厨房,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右边是卧室。推开卧室的门,里面有一张大得不合理的双人床。送走了钱桑和松原桑之后,织田把行李箱往墙边一丢,四仰八叉地躺在双人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打开电视,居然还能看到NHK(日本放送局)的节目,这让织田觉得有点惊喜。
织田现在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松原桑回日本的时候总是在假期结束前就又去中国了。以前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提前回去机票便宜,松原桑想给公司省钱,或者松原桑真的很喜欢工作,现在看来,老头根本就是在中国呆爽了。
织田洗了个澡,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早春的空气还有点凛冽,但是织田毫不在意地看着街上的风景。中国人肯定会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织田凝视着林荫路和各种建筑,感叹地说:啊,这就是中国。
休息了一会,织田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松原桑。松原桑给织田拿来了一部手机,说今后就用这个,里面已经存了松原桑和钱桑等公司里所有懂日语的同事的电话。织田接过来一看,是一部很像苹果的安卓手机,界面全都是英文,还好织田并不是不擅长英语的人。
然后松原带着织田在附近转了转。松原边走边介绍说,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711便利店,因为店员平常也会接触日本人,所以可以靠比划带猜买东西。每天早上八点钟,通勤的班车会在711旁边接大家上车。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公园,很多中国人在那里锻炼身体,无聊的时候可以去那里走走。需要买什么东西可以跟懂日语的中国同事说,他们会帮忙买。
两个人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松原说自己平时晚饭都是在这里吃,或者去711买。周围虽然饭店很多,但是日本人自己去的话会有很多不便,建议不要去。这家日式料理店的老板懂日语,所以没问题。两个人正在吃饭,松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织田说北京分公司的栗山社长一会也要过来。
织田有点手足无措,他本以为明天才能见到栗山社长。松原桑解释说,本来今天栗山社长有事去工厂了,要忙到很晚,是来不了的,但是现在问题解决了,就过来见见织田。
织田跟松原桑聊了一会天,栗山社长来了,坐下点了个牛肉饭套餐,然后问织田什么时候到的,觉得公寓怎么样。织田回答说上午到的,公寓非常满意,完全超出了预期。栗山社长说,中国跟日本的确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但是习惯之后就好。
织田问起来今天是去公司处理什么事情。栗山社长说,对,我正要说这件事呢。然后他谈了一下最近的一个项目遇到的问题,说这件事既棘手又紧迫,今天想了个办法做了点临时措施,但是长期的应对方法还没想到,而且基本上完全没有头绪。
松原桑打断说,今天就不要谈工作了。织田说,没事的。然后他问了一下问题的细节,栗山一一回答。织田思考了一会,说现在NSC公司好像研发出来一种新传感器,似乎能解决这个问题。栗山社长兴奋地问,有没有资料什么的。
织田说稍等,然后拿出松原刚刚给他的手机准备搜一下。松原说,不用搜了,在中国用不了雅虎。织田说,啊咧,这样啊。于是他拿出自己在日本用的手机搜了一下NSC公司的官网,找到了资料,拿给栗山社长看。
栗山社长看了一会,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某个人,让他问问NSC的这个型号在中国有没有卖的。挂了电话之后,栗山说,谢谢,已经让张副社长去问了。
织田知道,张副社长是指北京分公司的张辉副社长,曾经去过东京总公司几次,织田似乎见过。
松原桑也好奇地拿过织田的手机,戴上老花镜看了一下NSC公司的那个新型传感器的参数,说,噢,这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呢。
织田说,NSC规模不是很大,所以知名度还不是很高,但是在这个领域还挺厉害的,所以平时会关注一下。
松原桑笑眯眯地对栗山社长说,看,你是不是捡到宝了。
栗山也微笑地说,有了织田桑,我们在中国的事业肯定能蒸蒸日上。
织田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还需要前辈们提携。
吃完饭,三个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走了走。公园里,一群中国大妈在用很吵的音响放着那种听着像是上世纪流行过的歌,在旁边跟着节奏跳舞。织田说,真有精神啊。松原桑说,也不知道跳这种舞哪里有意思,又为什么要在公园里跳,真的很吵。
再往前走,有一位中国老大爷在用毛笔蘸着水在地上写字。中国老大爷的字写得非常漂亮,织田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边拍边说厉害。松原桑说,练习书法倒是很高雅的兴趣,但是在地上写还是有点怪怪的。中国老大爷听出他们是日本人,看了他们一眼,把默写了一半的《蜀道难》放一边,另起一行慢慢写出了:日,本,人,来,这,里,干,什,么几个大字。虽然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三个字三个日本人却是认识的。松原桑说,哎呀,人家发现咱们了,赶紧走吧。于是织田最后拍了一张照片,对中国大爷笑了笑,跟着松原桑和栗山社长走了。
回到公寓,织田给妈妈报了平安之后,躺在床上回忆今天的所见所闻,兴奋得有点睡不着。总的来说,中国留给织田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虽然不如日本干净,但是很有活力,是一个有意思的国家。今天只接触了来机场接机的钱桑,但是他期待着接触到更多中国人。
当然,关于钱贝贝是如何对自己花痴的的那些事,织田完全没有觉察到。他只是觉得钱桑是一个温柔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