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恒耍了一番技能下来，便瞧见队长搀扶着嫂子缓缓落地。他诧异：“嫂子，你恐高？？那你还叫我耍那么多动作？”
尹臻略显无奈地望着还在哆嗦的姑娘，眸光又透着宠溺。
“我那是晕机，不叫恐高……”未落当然不会承认她这个弱点的。她觉得这样会给尹臻丢脸。随即地又掐了把男人，让他不要揭穿她。
当时升空后，她确实是害怕了。于是她就拼命往男人身边靠呀靠呀，不知不觉中竟躲到那温热结实的胸膛里，安心又从容。
那男人还拍着她的头细声抚慰，讲：“别怕，我在这。睁开眼看看这与平时所见不同的世界。”
纵使她再颤抖，但确实被诱惑到了。因此在男人的鼓励下，她边攥紧两人的十指，边放眼低俯，那山那屋，那草那石都一一臣服在她底下，甚至是自由飞翔于天空的小鸟都是近在咫尺，她突然就觉得，很多平常觉得很困难很头疼的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又兴冲冲地让林子恒耍几个招牌动作。但尹臻不太肯。那怎么办？
好不容易上一次直升飞机，怎么样都要过把瘾呀。
后来……过程有些羞涩便不去回想了，总之她得愿以偿就好。
——
“可能是你做的动作太频繁，未落受不了有点晕，正常的事。”尹臻在林子恒的狐疑之下，使了个只有男人才懂得的眼色。没办法，这丫头要面子。
“你们还下山吗？”林子恒把身子撑在机翼上问。
夕阳已落幕，夜色渐降临。
未落把目光投向尹臻。呵呵，她没车，难道要走回去么？
只听得男人讲：“我们今晚在这住下，这空气好，适合未落晨跑。”
小姑娘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哼，不跟你玩了，尹队长。
未落哀怨地瞪了眼男人，正起身子自个儿往屋里走。
“我去哄哄你嫂子。”尹臻丢下这么一句话给林子恒后，也随着女孩的脚步奔去。
孤身而立的林子恒望着这对男女一前一后的背影，只是轻轻浅浅地笑着。真好，真好。自从他们遇难退伍后，他深知娇纵的队长的内心里有着怎么的挣扎，因为自己也身在其中。
从还存留的希望，到一次次复健后的失败，那冉冉而升的骄阳无疑会自甘堕落。
他们会想，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做不到拿着武器保卫人民保卫国家，做不到争分夺秒地在灾区狂跑救人……于是他们仅存的希望也渐渐被残酷的事实消磨掉，连那熊熊燃烧的赤血也渐渐冷却，只剩下一个空壳，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因此，他们不太想笑，没有很多激情。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做到自己想干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最后向队长告别的场景。W城军区医院的夕阳把那男人的背影拉得又长远又曲折。他痛心地说自己将要回G城接管家里的公司，让队长好好振作。
平时桀骜不拘的尹队长只回他一句：“子恒，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那是放弃、是妥协的姿态，是队长说过最苍白空洞的语言。
可如今，这个男人竟然笑了。而且那笑与他记忆里的模样是如此相似。
林子恒猜想，应该是嫂子改变了尹臻的生活轨迹，女人让男人靠近赤火，重燃光明。
要幸福啊，我的尹队长。
因为我们都知道，无论是黑暗，还是寂静，亦或是严寒，哪样都不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