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之中,杜若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数万年的轮回一般,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而此刻再也回忆不起梦中的一丝一毫。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直入云天的石碑,那不知用何物雕刻而成的石碑,无论从哪里看,碑面上总是三个字——成仙路。
杜若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来到这里的,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这里,除了这块石碑,这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子了,并且来之前的记忆也挺久在了杜翁将他送进成仙路之前的记忆,在那以后杜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事杜若并不之情,可即便是这样,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却告诉杜若除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而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杜若便猜测爷爷可能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现在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
一念及此,杜若撑着地站了起来,想看清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想寻找到一条回去的路。
但这个地方对杜若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除了那直入云天的石碑之外,周围是都是檐如飞燕,瓦如青天的殿宇楼台,刚迈出去的脚步,又不禁收了回来,从记事起的那一天开始,杜若就一直和爷爷生活在山上,偶尔才会到海边捕鱼,一直都是住在天然行成的溶洞里,里面仅有的装饰也不过是用石头雕刻的石椅,和石桌,石床,哪里像这里一般,雕梁画栋,龙飞凤舞,到处都是一派精致的模样。
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急切,杜若也不论方向了,朝着一个地方一股气就直冲了过去,只要离开了这里,找到了人,终究能够找到回家的路的。
杜若越跑越不对劲,实在是太大了,仿佛没有界限一般,直到现在,约摸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杜若始终没有能够跑出这里,周围的景象也仿佛和刚才一样,只是没有了那一块石碑,但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直入云天的石碑就在身后。
就当杜若正准备继续朝前跑的时候,突然看到转角的过道走过了两个道长模样的人,赶忙抬脚追了过去,等到追到了那两人的身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其中一人用手里的一块长条形的竹条给往脑袋上抽了一下。
“你是哪一堂的弟子,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不去各自的堂里修行还在这里乱传,莫非是要让我上报到执法长老那里惩戒你一番!”
说着就拎着杜若朝着不远处的一栋飞檐画栋的殿宇走去,杜若有心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来的了,更何况这里是别人的道场,虽然道场不是别人家的愿意,但毕竟是清修之地,自己在这里四处走动原本就冒犯了别人,所以也就心甘情愿的跟着那道场一起走向了那栋殿宇。
不多一会,跟着二人杜若便走到了殿宇之前,只见那另一个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并指若笔勾画出一道灵符模样的印记打到了那令牌之上,令牌内射出一道白光没入了那殿宇前的空地上,原本青石铺就的地面泛起了白色的光华,一道法阵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三人的跟前,两道人随即进到了法阵之中,还不忘了一把拎着杜若也给带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杜若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个倒转便进入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这一片天地自成一界,已经演化出了小世界的模样,只是缺乏一点生气,犹如跃动的太极一般,少了阴中之阳,阳中之阴。
在小世界最显眼的地方盘坐着一个老道人,两侧则是两个侍奉的童子。两道人走到了老道人的身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才说出了这一行的目的。
“弟子云松子(云涯子)拜见法尊,今日奉丹尊之命特意为法尊送来丹尊炼制的碧落回天丹十瓶,请法尊清点。”
云涯子不知何时手中变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十个白玉一般的小瓶子,每个小瓶约摸二指大小。
老道人点首回应,示意收下,身侧的一个童子便从云涯子的手中接过了托盘,回到了老道人的身旁。
见老道人收下了丹药,云涯子和云松子的神情明显松了一口气,虽然二人并不是丹尊门下弟子,但毕竟丹堂势大,指不定哪天就有求上别人的时候,只要一次任务圆满完成,那日后顶着丹尊的名头到丹堂做事也没人敢故意找茬,除非是活腻味了,不想再混下去了。
“禀报丹尊,弟子二人还有一事禀报。”二人相视一眼,将之前与杜若相遇的事一起禀报给了老道人。
老道人听了后,终于改了颜色,不再如之前一般如同枯木一般的盘坐,而是睁开了那双闭阖的双目,那凌厉的目光仿佛刀光剑影一般,将二云道人逼的一阵窒息。
“想不到成仙路被那人强行封禁之后还能再有人进来,看来天下大势也将再次变动了,小子,送你进来的是何人?你既然不曾踏进修行之路,那定然是你家长辈送你进来了。”
老道人的这般问话却是让杜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记得风云变换,在失去意思之前只记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带着离开,自己也不知道爷爷究竟把自己送到了哪里。
“回答前辈,晚辈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晚辈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里了。”虽然杜若对此事缘由并不清楚,但杜若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欺骗别人,这和爷爷一直教导自己做人的道理背道而行。
听到杜若的回到,老道人的神情一阵变换,由揣度变成震惊,又变成了疑惑,故而再次开口询问杜若。
“没人送你进来,难道是你无意间踏入这里?”
杜若摇摇头,把之前自己的遭遇大致都告诉了老道人,只是省略了一些和兄长有关的事情,并询问了老道人离开的方法,时间过去了不短一会,可是先前那种不安的念头并没有消退,反而是越演越烈,催促着杜若要离开这里回到爷爷的身边。
老道人掐指一算,身旁浮现出一片星辰阵图,群星闪耀,一条命运的河流仿佛在那星图之中流转,属于杜若的气息一丝一缕的飘到了那阵图之中,一些原本暗淡的星辰绽放出了璀璨的星光,变化成了一杆绝世长枪朝着老道人刺来,枪后的人影暗淡无光,却是威严毕露。老道人目光炯炯,原本瘦削的身影在此刻爆发出了一股与那人威严相抗衡的力量,一柄长锏与迎面而来的长枪相撞,周围的星光因为此刻爆发出的力量余波而消散。
是你!!!
老道人神色错愕,看着那道身影,思绪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只是那段岁月终究成了沧海中的一粟,早已被时间的大多数人给遗忘。
“当年那一战想不到你活了下来啊,让多少人为你遗憾了这么多年,如今老友再次见面,想不到竟然真的就天人永隔了吗?”老道人惆怅的收起来长锏,目光直视那道星光凝聚而成的人影。
“爷爷,爷爷,你在哪里,我要来找你啊!”杜若朝着那道人影奔去,但那星光仿佛在另一片空间,无论杜若怎么跑,也无法接近,那道人影也因此注意到了杜若。
慈祥一笑是永别前的一面,那凝聚人影的星光开始消散。
“若儿,这片天地终将是你的天地,去吧,征战成仙路,若这世界无仙,你便成仙,开辟一条真正的成仙路出来,但将来无论如何,你也要谨记自己的本心,答应爷爷,这辈子莫要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淡淡的星光就在明灭之间,杜若朝着那不可到达之地跑着,痛哭着,想要用手挽留住那飘散的点点星光。
“不啊!我不想成仙,我不要成仙,我只想要一世能够陪在你和哥哥的身边,啊!不要啊!”那到星光最终还是消散了,老道人一声长叹,却也没能将杜若从那悲痛之中给拉回来。
相逢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在杜翁的星辰幻影显现的时候,法尊就已经催动阵法将除了杜若以外的人都给送出了自己的小天地,而在杜翁消失之前,却也为杜若做了最后的安排。
“闻溪,若儿是我离开成仙路以后收留的孩子,我视他若亲子,天魔一族已经再次来袭,世间的安宁就要打破了,我已经海族和魔族的先锋军给挡下。但是方面一战究竟是伤了本源,我已无力再战,若儿的身世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推测,帮我照顾好他,当年的事我愧对于你,但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好了,我这一缕残魂也就随风飘散吧,生于天地间,随风飘四海。哈哈!我杜柏郁也不枉一生了,永别了,老友。”
天魔将来,大战欲起。世间何人能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