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正门前，久经战场的士兵们正严阵以待。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携带大量的重武器，于灵隐寺前做好战斗准备。此刻掩体后已然架起了重机枪和迫击炮，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寒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带队的一名城防军上尉连长猛的举起手，“咔啦”一声，无数枪口皆是对准了灵隐寺朱红的大门。
很快，密集的人影从门内冲出。上尉仔细看去，便见为首一人身着蓝布长衫，俊秀的面庞泛着森森冷意，虽然留着胡须，但也已经足够他分辨来者的身份。
他连忙示意众人把枪放下:“不许开枪！是明司令他们！”
他转过身敬礼:“明司令！杜参谋长！”
二人回礼，明轩直接道:“寺内的僧人都在哪里？”
上尉瞧见二人铁青的脸色，自然不敢怠慢，忙道:“回司令，寺内僧人已全部安全撤出，我们在后方搭建了一个临时军营安置他们。”
“马上带我过去。”
上尉答应一声，立即上前带路。明轩沉默的跟随着，白苏与小青也紧跟在他身旁。杜东冷冷看着二人护卫着明轩的身影，旋即跟上。
灵隐一方大寺，僧人众多，一行人赶至时，诸僧正席地而坐，低声吟诵经文。灵隐寺惊变对他们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不少年轻的僧人此刻根本静不下心去诵经，抬头看看明轩一行人，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迷茫和恐惧。
明轩令上尉整合队伍，做好急行军准备后，便与白苏等人径直走到一位老僧身前，他的僧衣远比普通僧人贵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纵使遭此剧变，面色也还维持着一贯的安然镇定。
似是感受到有人走近，他微阖的双目缓缓睁开，轻声道:“老衲见过明司令。”
“住持。”明轩没有客气，手指着火势隐约减弱几分的灵隐寺冷冷道:“我且问你——这座灵隐寺，是不是最初建起的那座灵隐寺?”
住持身体微微一颤。
明轩眼神锐利如鹰隼，这点小动作他看的分明:“果然是了？”
老僧嘴唇抖动，终是一声长叹:“明司令所言极是，寺志所载，南北朝时，天下佛门败类甚多，皇朝不满，便大肆灭佛，拆毁寺庙，勒令僧人还俗，熔炼佛像，焚烧经书。昔时灵隐亦难逃劫数，旧址被砸毁，所幸当时寺内住持令年轻僧人将大量经文佛像转移，日后才能重建灵隐寺。延绵至今——可这终是灵隐的大耻，历代以来寺人无不三缄其口，严守此事。昔时灵隐籍籍无名，自然无人问津。时间一长，灵隐声名大起，这样的事，便更是绝不再提了。”
明轩目光一凌，望向杜东，杜东明白他的意思，沉沉点头。
“那旧址……”明轩回头:“云杭城西南方深林里，那座被我们的士兵当成路途歇脚处的破庙废墟，对否?”
住持面色黯然的点头。
“观音阁供奉的那座观音像。”白苏忽然开口:“也是从旧址移来的?”
老僧道:“是。当时的住持无法带走所有的佛像，后来派人去旧址搜查，唯有那尊观音像还完好。可佛像上留有灵隐寺的徽记，向佛之人不敢毁像，便只能偷偷从废墟中运了回来。”
明轩心中所料此刻已皆被验证，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先前那名上尉已依令整合部队，见明轩上前，立即敬礼道:“报告明司令，我部已全部做好战斗准备，请指示！”
又一名中校从远处跑至明轩身前，正是先前在灵隐寺内随同明轩行动的军官，他敬礼道:“报告明司令！我部重伤员已安全撤离！能战斗者已准备完毕！请指示！”
明轩走到队伍前站定，沉声道:“身上有伤的，留下来协助警察暑灭火！其余各部，携带重武器，城西南密林，急行军前进！“
众人领命，快速行动起来。
明轩沉默着随军出发，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小轩。”
明轩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却没有回过头来。
杜东几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灵隐寺里，中村次郎最后说了什么?”
白苏身体一僵，美眸微闭，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她在他身边，她和小青的身份就终有暴露的一天。躲不过去的。
小青扶住姐姐的手臂，目光凝视着明轩和杜东。
“蛇妖。”杜东没有等明轩的回答，冷冷的说出这两个字，也是中村次郎逃离前最后说出的两个字，最终被明轩扔出的两枚手榴弹爆炸声掩盖下去。杜东耳力极佳，明轩瞒过诸多城防军将士的真相，被他听的分明。
他紧紧盯着明轩的漆黑的眸子，沉声道:“你早就知道?”
白苏目光一颤，猛然望向明轩。
“是。”明轩轻轻抬头，迎上了白苏的目光，却是白苏已无比熟悉的温和淡然。一身的凌厉和冷峻顷刻间消失不见，他又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明轩。
“雷峰塔下，我便知道了——是就是呗，那又如何了？”
他笑容温和，声音轻柔如水。
“人间多的是长了两只脚的恶人，长了条尾巴又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