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许平忿忿——自己差点真成了和尚,便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的中年和尚。
“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语气质问,话锋直指面前之人。
“送了施主一番机缘。”法海睁开双眼,看了眼前方之人,又开始低声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许平冷笑浮现,哪有这般送机缘的,说道:“听说你擅长讲佛理典故,今日我便与你也讲上一个。”
法海停下念诵,看了过来:“想必是施主禅修修为精深不少,对于佛理有了另一番解读,那贫僧就听着了。”
“有一老和尚,经常被贼光顾,他就让贼将手从门缝中伸进来,说,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那贼高兴极了,听信了这番话,就把手伸了进去。”
“可那老和尚直接揪住他的手,而后捆住,用棍子打他,边打边喊:皈依我佛!”
“那贼痛极了,只能顺着他喊:皈依我佛!”
“当真是个老混蛋!”许平咬牙切齿。
法海不发一言,半晌:“我这是为了你好。”
许平一翻白眼,撇开头。
法昱劝导:“许兄,这次不是没事吗?就连修为都精进不少。”
许平回头,感受着身躯内新生的变化,脸色渐缓。
“许施主,可否愿意入我门下,成我亲传弟子。”法海望向许平,开口,“贫僧会传你我的衣钵,还有我那一身降妖的本领。”
鼻腔内呼出的气息明显粗了起来,面色又有转青的迹象。这是刚脱离虎口,又要让自己跳进去吗?
“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和尚的,想都别想!”
而后又回头看向法昱,这货可是告诉自己不是来寺中做秃驴的。
法昱看向面前盘坐着的法海,出声说道:“师父,佛语讲究不强求。何况我观许兄有成家之愿,不应当拆散他人姻缘。”
“如此,那便做个俗门弟子吧。”法海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又望向许平。
看来也只能答应了,练了别人的般若佛经,又承了他人的一番美意,或者说,恶意......?
如今的修为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做个俗家弟子便做个俗家弟子吧。也不需要剃发出家,犹如普通人一般,只是挂个名号而已,想了想便点了头。
“那便取个法号吧。”法昱在那边怂恿。
“我与师父这辈皆以法字开头,我观许兄是个有大佛缘之人,不如......就叫法大吧。”法昱又在那边开口,想必是为了出那一口恶气。
许平面色渐黑,脱口而出:“不可!”
法海沉吟片刻,建议道:“那就叫法有吧。”
“嘶——”得道高僧恐怖如斯!!许平暗觉此事没那么简单,莫非......眼前二人都是不会取名的憨货。
“不行!”果断拒绝,就算只是个俗家弟子,他也是绝不会接受这等诡异的名字。而且,法号一旦定下来,想改就不容易了。
“那么,法昱这个名号是用我的名来命名,不如,许兄法号就叫法平吧。”
“哪有这种法号?!”许平大呼,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那施主自己取个法号吧。”法海客观性地提出建议。
许平一拍手,灵感顿生:“那就叫悟空吧!”
空者,空空如野矣,这里面的道理深不可测也。宇宙就是个大大的空者。空,才能容纳,有容乃大。空,才能运转,才有生气。
佛家,讲空,空的道理让世尊研究了一生,宣传了一生,为之奋斗了一生。
法海沉思,惊异,开口:“在佛语中,此意为了然于一切事物由各种条件和合而生,虚幻不实,变灭不常。”
“是一个相当了得的法号!”法昱赞叹,又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不过这样不太好吧,我与师父二人都是法字开头,如今许兄......”
“那我就不做俗家弟子了。”许平胆气十足的威胁。
眼前二人黑线浮现,了然地点了点头:“善哉......”
......
而后,许平又与法昱在房中品了些茶,聊会天,吹会屁。
“以后,许兄......不,应该说是悟空师弟了,师兄会好好关照你的。”法昱脸色正经得一塌糊涂,丝毫不见平日里半点玩世不恭的姿态。
许平不爽浮于言表,做个和尚还成了别人的师弟——往日都是开口叫许兄的。当真是不服气:“以后你要叫我大师兄!”
“为何?”
“因为......悟空本来就是大师兄啊!”许平理直气壮,法昱啧啧称奇,不解浮现。
“悟空,你作为一个读书人,竟然如此不讲道理!”
“今日,我要刨根问底,听你说上个一二三!”法昱明显不服气。
许平张嘴欲开口,门口法海路过:“你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一同走在路上,法海说了些佛经典故,讲了些佛理,意在让许平好好修行,日后可继承他那一身除妖护卫人间的本事。
而后,又开始絮絮叨叨寺中应该注意的事项,让得许平眼皮一翻:这寺中规矩,僧人都不曾遵守几条,何况自己还只是个俗家弟子。
看着眼前人毫不在意的样子,法海又叮嘱起来:“你可是有法号的人了,算是我门下之徒,若是在寺中,这清规戒律得遵守。”
无奈,只好点头。
不过旁侧人手中的禅杖叮当响个不停,许平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像个晨时的闹钟。如此恼人,真是头都大了。
“你可知,禅杖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法海瞧了一眼,开口问道。
“用来降妖?”许平看着地上被杵出来的坑,眉头一跳。
“这句话也说得不错。”法海提起手中禅杖,开口:“发出的声响是为了警醒自身,练得就是自身的佛心以及毅力。”
许平顿时觉得声音不那么恼人了。
那怎么可能......?这禅杖如此硕大,就连上面那些铁环都是沉重粗大,这声音简直和打铁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让人清净下来。
许平有些受不了,就提出了告辞之意。
西湖,人影离去,法海在寺庙门外相送。
岸上,一袭青裳在那等着,就如那日许平独自一人去金山寺。
“你等我作甚?”
眼前丫头闷闷不乐,往回走:“怕那些和尚吃了你。”
许平摇头,笑了笑,这妮子真是爱瞎操心。
便跟了上去:“放心,和尚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