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不错,一只麋鹿正在不远处低头吃着地上的草,一蹦一跳之间看起来似乎毫无戒备之意。
张猎户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把削尖的木杆,小心地在树木与灌丛之间穿行着。
背上背负着不少的猎物,用布条捆着几只灰白的兔子,还有只山鸡。
他已经从昨晚打猎到现在了,本来是想赶在天黑之前结束的。哪想,收成竟然如此之好——身上的只是所有收获的一部分,部分猎物藏在经过他特别标记的地方。
东边他不常来,似乎是少了座山。
他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少了座小土坡就算了,毕竟开荒种田,人力还能做到。但要是一座山,打死他都不信,还莫不是神仙下凡干得?!只当自己不常来记错了。
放下火把,视线盯着那头鹿,右手从背上取下那杆带着些血迹的长矛。
距离挺长,不过猎人有武功底子在身——常年混于山,危险总是少不了,没些把式也成不了老猎人。
普通的人,在这行早就倒下了。
长矛划过半空,刮了一道弧度很小的抛物线,刺穿了鹿的脖颈,扑腾了几下就死了。
张猎户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伤口只是脖子上那点,一张完整的鹿皮剥下来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半小时后,张猎户转动着烤架上的山鸡,又看了看旁边那只新鲜的麋鹿。
他很惬意地坐在石头上,盘算着一晚的收入:十五只野兔,三只豪猪,还有两头鹿,这可比得上平日里三四天的收成了。
危险,倒是没有遇到,不知怎么,这地方居然连虎豹狼影都没看见。
不远处的山石堆翻滚了几下,张猎户耳朵动了动,警觉过来,拿起置于一旁的长矛,弓起了身子。
动静大了些,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从碎石里钻了出来,看着懵在原地的猎户,整理了下衣服,开口:“不错的血食。”
猎户呆在原地,看着从地下爬出来的道人,还没回过神来,以为是说那只烤鸡,便回道:“你要不要吃?我这还有。”
安蛤脸上古怪之色一闪,舌头弹出,人和鸡都不见了踪影。
砸吧了下嘴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下嘴唇,瞧着还有只鹿,嘿嘿一笑,舌头席卷而出,鹿也消失不见。
“这青城去不得了......可我还需要些血食。”安蛤扭着僵硬的头颅,这点分量可不够。
挪动了下身体,各处便传来破碎般的痛感。
白素的修为强的超乎他所料,还好他的保命能力够强,不然就直接交代了。
眼眸变成了竖瞳,视力极大的加强,看着隔着湖的金山寺,精神一振。
心思活络了开来:青城入不得,可还有个岛,想来这么多和尚,也能让他恢复的七七八八......
小岛之上,金山寺。
“法昱,你这是在干什么?”法海不解,看着面前忙碌着的人影。
“今天不是又到了悟空师弟来寺庙的日子了吗,我好好收拾一下,好招待他。”法昱兴奋地举起手中的一罐茶壶。
确实得好好整理一下柜子中的摆放物件,把该不要的都扔了,手中这罐茶叶是招待许平不假,可心里惦记着的是托他悄悄带着的酒。腾出来的地方,用来藏酒不正合适吗?
法昱一想,更兴奋了。自从师父回来之后,好久不沾杯中之物,更馋了。
法海看着东奔西走的人影,扶额:“为师出门一趟,你这静心的功夫下降了不少。”
法昱心中“咯噔”一声,暗呼不妙,果然......
“你就将《金刚经》临摹上五遍,过几日交由我检查。”法海端坐在软塌上,拿起旁边桌上的杯子,神态自若地喝上一小口。
法昱一听,脸上讪笑:“师父,能不能少些,我知道错了。”
心中大呼侥幸,这《金刚经》共八千多字,五遍说多不多其实也就四万余字。
法海抬了抬眼皮,瞄了法昱一眼,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恩......”
法昱一喜,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那就十遍吧。”
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师父,不要啊......”
法海瞧了眼真实多了的面孔,满意地点了点头:“限你三日之内写完,不然以后出寺收购没你的份了。”
法昱心疼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好久不沾笔墨,如今又要挑灯夜战。
回想起那段苦相又充实的青葱岁月,心中陡然一把火燃烧了起来,很快又熄灭了。
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出了大殿,法昱向周围的小僧打了招呼,瞧见树荫下多了个身穿道服的人,心中诧异。
按理说,这是佛家之地,道士怎么可能走得进来。
今日,难不成,来了个踢馆的?
可是,这道士是怎么进来的?门前小僧见到了理应先通报才是。
莫非,大门前走了个还俗的,新换的小僧不懂规矩。
皱着眉头,拿出不符合人设的气势和修养,以一副大师兄该有的样子走了过去。
“道长,来敝寺是何事?”
安蛤正沉浸在血食的美梦中,听到旁边声音传来,不耐烦地抬起了头,看见了修为在身的法昱,心中不免一惊。
金山寺不都是一群世俗和尚,怎么突然多出个正儿八经的禅修?
脸色一阵变幻,白素身边那个叫许平的也是个禅修......这有了第一个,又有了第二个,那岂不是......
心中退意顿生,转身就要走。
“站住!”法昱奇怪地看着面前人变化的脸色。
这不吭不响地进来,又想大摇大摆地出去,岂不是没把他这个得道高僧的徒弟放在眼里吗?
想到十遍的《金刚经》,肝部开始隐隐作痛。
此人,该不会是个招摇撞骗之徒,实际上是来金山寺行窃的吧?
越想越可疑,面色也是不善起来。
安蛤迎着法昱的目光,怪笑了几声。
这秃驴的修为,在他的眼里其实也就那回事。
既然如此,那么作为血食是不错的佳品。他吃了就走,还能被人拦住不成?小小的金山寺,难道,还能藏着另一个世间一流的存在吗?
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法昱不寒而栗,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凄厉的弹舌划破了空气,法昱身上荧光阵阵,心中大惊,直呼“我命休矣”。
“铛——!!”
如石子落于湖,声音像水中波纹扩散,激起地上不多的尘土,禅杖立于眼前,如同天之沟壑,横亘在二人之间。
此时,璀璨金光缓缓洒下。
寺中一行人俱是心神恍惚。
殿中郎朗之声传来:“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