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踏雪,足可覆膝。草木不生,飞鸟难过。
白茫茫雪覆盖的天地里,有两个人影,缓慢而又艰难的行走着,看的清楚,正是苏久龄和十方卯月两人。
在这常年飘雪的天地,卯月根本不敢开口,生怕一张嘴就吃上一口雪。
要不是苏久龄在他身上引了层真气,恐怕这种寒度,可以让他见到天上的父亲。
一路缓行,一路不停。终于是接近了无青山。
卯月开始打起哆嗦,就算有着真气包裹,自己也还是很冷。
“无青山到了。”山脚下,苏久龄对卯月说道。
抬头望了一眼,卯月看不到这山的尽头,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一片白色。
驭剑司内,顾清风背立在正中央,负手而立,似乎看到了一般,他转过身,苏久龄已经带着卯月走了进来。
“你就是十方卯月?”顾清风率先开口问道。
也不做回应,卯月反问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向人请问,总得带点礼貌吧!”
“那么请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卯月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都是门主的安排,你能活到现在,也是拜他所赐。你真的以为陛下不知道你和那位少年的身份吗?”
“什么意思?”
“九年前,王室带人剿灭你们前朝余孽的时候,门主他极力阻止,一向心系苍生的他,虽然尽了全力,也没能阻止武皇帝的决议。最后他做了安排,以你父亲十方无敌自毙的代价,换取你们的平安!”
“呵呵!”卯月沉着脸,每每想到父亲的死,自己总是不能向平时那样保持冷静。
“这算什么安排!”卯月大叫道。
“你难道遇到事情只会大吼大叫吗?”苏久龄在一旁淡然道。
“嘁!”扭过头去。卯月心中无限伤感,自己的父亲十方无敌何等英雄,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寄人篱下,就连生死,也掌握在别人手中。
“陈夜歌年年叮嘱你的父亲不要将家传武学传授给你,但没想到,你还是学会了!”顾清风又说道。
“不错,你的家传武学,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够威胁到大魏的。为了不让这门武功流传于世,王室可谓是想尽了办法。但就在几个月前,公子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陈夜歌。所以才有了天门桥比武的事情。”苏久龄也开口解释。
顾清风邀请两人坐下,又开口道:“天门桥比武不过是一个幌子,在那场战斗中,苏久龄重创陈夜歌,以赔罪为由,来到无青山,路过王都,将你带回来,才是这整件事情的安排。”
“这么麻烦?”
“不是麻烦,而是为了保险,自从明帝陛下继位以来,可是一直都怀疑着门主,所以白幕不能轻易出手救你,过几天,苏女侠会放出消息,已经将你杀死在来无青山的途中,尸骨无存!”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啊!”苏久龄笑道。
“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下……”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卯月根本不能完全接受。
自己活着的意义,除了保护马辰,还有什么?复仇吗?挑战大魏的底线?那可真是无稽之谈。白白送死,还会断送了这些人以及父亲的辛苦安排。
“没关系,无青山虽然冷,白幕里面却是很温暖的!不要乱跑就可以了!”苏久龄笑吟吟的看着卯月。
缓缓走出殿外,是去是留?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
晃了晃脑袋,卯月还是决定相信白幕,因为在年幼时,父亲常对他说,这世上都是红色与黑色,只有那一片白茫茫的无青山,才是能让心灵纯净的地方……
的确,这一个月以来,卯月都能在山顶上感受到非比寻常的温暖,看着朝阳照耀下的白色雪山,他不由得心情舒畅了几分。
“卯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回过身去,是这几天一直照顾他的白幕百叶司掌剑,梁浅!
“前辈!”卯月也是回应了一声。
“门主回来了,正要见你呢,快和我走吧!”梁浅道。
驭剑司
“十方卯月,见过白幕公子!”卯月对着面前这个天下第一的男人行礼道。
这一个月,他的心情缓和了不少,看起来,也像个正常人了。
“不必客气。”公子走近卯月。
“可以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吗?”公子很小心的问道。
“嗯……”卯月点了点头。
“唰唰!”得到卯月的同意,白幕公子出手极快,迅速的在卯月身上的大穴触碰了几番。
这一碰,卯月顿时体内发热,身上穴道的内力带给他的几股热流也开始汇聚。正是施展了《普摄决》那般,身体泛红,冒着白气。
“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吗?”公子眯着眼睛,语气长叹道。
“公子,有什么问题?”卯月问道。
“没什么,练了就练了。在这无青山上,你可还适应?”公子问。
“这里挺好的,但我还是一想到马辰……”卯月低下头,一个月没见到马辰,那份担心还是不曾消减。
“这个你毋须担忧,他在王都武练府生活的不错,还大放异彩,得到了东司执的器重,最多再有三个月,他便可以成为一名武练府校事了。”公子的话听起来很有可信度。卯月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回到百叶司,卯月才开始今日的练功,第三重到第四重的《普摄决》,练到现在还未有大进展,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一个时辰闭,练功结束。梁浅进来叫卯月吃饭。饭间无话,梁浅吃的很平静,让卯月又细细观看他的模样。
他的气质超然,两眼深邃,头冠却只是一根普通的发带。但依旧能看出不平凡。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背后那根从不离手的拂尘,据说,他是出自道门的大能,白幕上很多风水布局,都是他亲自指点的。只不过卯月和他待在一起,从未看到他施展任何道法。也不像王都渠梁那些游走街头的道士,总是把天机挂在嘴边。他的行为像个普通人,可就身上那股旁人无法触及的气质,让卯月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这是继他父亲以来的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到安全感。
“怎么了,卯月,我的脸上有字吗?”梁浅放下碗筷,轻笑道。
“额……不,没什么!”卯月端起饭来猛往嘴里塞。说不出的尴尬。
“慢点吃!别着急!”梁浅提醒他道。
“嗯……”嚼了好一会儿才将嘴中那一大口饭咽下去,差点没把他噎死。
“喝点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