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几十年前,天地风云变幻,冥界与天府两相对立,世间门派也多分为两个派系,修魔者与修仙者。”
“修魔!!??”那小女孩尖叫出声来,似乎是很难以置信的样子。的确,世间修魔者多被人视为邪教异端,烧杀劫掠者的头目被称之为魔头,行为不尊礼法的女子被称之为魔女,发个脾气吵吵架也会被骂为入魔,就连小孩子晚上哭闹出来镇场子的也是魔鬼,奇也怪哉。
中年人听见小女孩惊诧的声音,倒也不予理会,嘴上的胡须翘了翘,反而还有一些隐隐的得意之情一般,接着说道,“别看如今修仙门派众多,大多还是没有根基的小门小派,当年备受众人推崇的修仙门派只有三家——云门、蓬莱、宗府。”
“想来你也是半袋子墨汁,学的不精吧,书都没读好还出来卖学问。《恒世通稿》里面讲,我们的修仙门派三大家分别是蓬莱、宗府还有净世峰。哪来的什么劳什子云门,听都没听过。”有个布衣年轻人,一脸不得志的书生模样,出言反驳道。
书生的话像一块小小的石子丢进大海里,,完全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中年人没有急于反驳,反而是端起手边的茶碗,小缀一口,似乎是在思考到底接下来自己应该怎样解释那些陈年往事一般。
大家看中年人不急不躁悠悠喝茶的自信样子,反倒更生出些好奇来,人群又向前拥了拥,可是又担心那胖子不肯接着讲,又强自按耐住心性。曲小染从才听不得别人卖关子,一张小脸满是尿急找不到厕所的急迫感,憋得通红。当然,也不排除是真的尿急。
曲小亭用眼睛的余光瞄着曲小染,生怕这调皮捣蛋的妹妹一不小心走丢了,目光却停留灰色的墙面上残留的那片血迹上。鲜血已经不见当初殷红的模样,流淌下来的血滴也慢慢的被墙体吸收,在墙面上留下一道暗青色的痕迹,与周围无数条污迹融为一体。那污迹中可能有早点铺子的刷锅水、流浪猫狗的粪便、过路旅人的汗水…...最终都是一样的呢,曲小亭冷冷的看着那块暗青色的痕迹。
一边的曲小染正听得热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哥哥的内心正在掀起的惊涛骇浪。
那中年人一副钓不到你们胃口算我输的姿态,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粗瓷的茶杯。小染紧紧盯着那碗耽误她听故事的茶杯,恨恨的眼神如果能射出飞剑,估计都能把那茶碗打的粉身碎骨。
中年人思索良久,终于开口接着讲到,“当时的三大修仙门派确实是云门、蓬莱和宗府,只是后来云门因为与冥界勾结遭到各界绞杀,云门掌门丰子空最终被乱剑斩杀于裂魂谷,云门自此从仙家门派中除名。”
“那云门的弟子都去哪里了呢?难道没有一个弟子站出来维护云门么?”那女扮男装的女孩子按奈不住开口问道。围观的人群似乎已经习惯了女孩子的发问,都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中年人的回答。
曲小染也是心有此问,一双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等待中年人的答案。
中年人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也不气恼,开口解释道“这就是丰子空的卑鄙之处了。他为护得冥界最后的生机,竟然将自己门下的十八弟子骗至裂魂谷,趁机将这十八星宿的生魂尽数剥离组成罗生阵法,想通过这种方式引冥界众人至混沌界,图谋东山再起之日。”
“嘶~”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说到这儿,中年人一声冷笑,接着道“丰子空长剑刚起,天雷滚滚而下,一道道闪电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像是太阳碎裂了一般,将整个天空映得睁不开眼睛,十八条生魂挣扎着嘶叫着从十八弟子的躯体中被慢慢抽出,一缕缕透明的灵魂慢慢汇向半空,天空中闪电织就的网不知为何开始扭曲,随着生魂组成的圆环开始旋转,弟子们的喊叫声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原来随着生魂的抽离,十八星宿身上结出密密麻麻的冰晶,弟子们惊恐的眼神被冻结成一尊尊雕像。此时的罗生门眼看就要织就,混沌之门将要开启,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鲜红的血液喷洒在丰子空精钢练就的空虚剑上,一股白烟腾腾而起伴随着冰水浇在热铁上般吱吱的响声,十八星宿已经被冻成人形冰块的躯壳瞬间崩裂成万千粉尘,天空中闪电织就的穹顶散发出巨大的光亮,让人睁不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重新笼罩着这片谷底,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重归静谧。”
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声。
“待天色亮起,伏在谷口偷看的好事之人潜入谷底,想着去捡些仙家法宝回来也是好的,可哪里还见得还有什么东西留下,只有一些灰白色的粉尘还藏在石缝里,正是十八弟子被剥离生魂之后破碎的残躯。”
小染已经被这在中年人的故事吓得呆住,没有想到当年云门覆灭如此惨烈。
“他们一个都没逃出来么?”显然,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更为投入,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虽然有人及时破除了罗生阵法,但是生魂离体再难归位,谷底之人皆已化作粉尘,魂归阎罗!”
那个娇俏的女生再次响起,这次连伪装都忘记了,“到底是谁破了丰子空的阵法呢?”
中年人终于抬首看了看站在身体侧后方的小姑娘,似乎对他每次提问都问在点子上这件事颇为满意,开口应道“霍英之母!”
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显然,大家已经相信了这位中年人的说辞,陷入热烈的讨论之中。
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阁下讲了一出好故事,奈何您又未在现场,何以如此信誓旦旦呢?”
中年人听见反驳之声,回头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位翩翩贵公子,淡青色的头巾显得此人的气质愈加淡漠疏离。他神情一凛,又故作玩笑地回应,“闲谈而已,阁下又何必认真呢?”
人群却没有了刚才得知皇家秘闻的激动与八卦,纷纷散开。
小染听完故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正要跟哥哥一起离去,接着逛他们的游园会。抬眼之间却发现刚才面若冰霜的贵公子竟然在对自己微笑,诡异的是那个微笑似乎毫不敷衍,与他刚刚锋芒毕露的寒意全然不同。
小染看着那个笑容,心中充斥着莫名奇妙的疑问,可是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这么好看的笑脸人,小染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就自顾自地去摸索曲小亭的手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公子身边的黑纱遮面的仆从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