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目之下，陆芷晴挽着陆世强的手臂，出现在了红毯的尽头。
他们的身后站着两个小小的花童，粉白的小团子打扮得可爱至极，手里各自拿着一个花篮，正在一边走，一边往两边丢着花瓣。
伴着乐曲，陆世强陪同着爱女，一步步走进教堂。
头纱遮着陆芷晴的脸，她微微低着头，两颊带着幸福的娇羞，泛着淡淡的红色。
竹瑜还是第一次参加在教堂里举办的婚礼，以前参加同事或者同学的婚礼，都是在酒店的宴会厅。
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异乎寻常的庄严肃穆之感，虽然竹瑜没有宗教信仰，但在这一刻，她也心生敬畏。
竹瑜忍不住偷眼去看陆昊然，发现穿着白色西装的他站得笔直，垂在身侧的手暗暗地握成了拳头，似乎也有一点紧张。
当初的白衣少年，如今也即将成家立业，时间真快。
彷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陆昊然也往这边看过来。
竹瑜躲闪不及，目光跟他撞在了一起。
发现竹瑜正在偷看自己，陆昊然好像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有一丝欣喜。
他向她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竹瑜慌乱地低下了头。
她害怕这一幕被有心人看见，陆芷晴正向陆昊然走过来，按理来说，他的眼睛应该一秒钟也不离开她才对。
乐曲结束，陆芷晴和陆世强也走到了神父和陆昊然的身边。
陆芷晴将手从陆世强的臂弯里伸出来，站在他的身边。
“昊然，今天是你跟芷晴的好日子，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我今天把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疼爱她，包容她，做一个好丈夫，将来做一个好父亲。”
当着诸多宾客的面，陆世强将事先准备好的话都说出来，作为长辈的谆谆教导。
按照正常的仪式流程，等他说完，陆昊然再在现场表个态，就可以跟陆芷晴一起宣誓了。
哪知道，陆世强说完之后，陆昊然却没有立即开口。
有人在下面偷笑：“新郎肯定是太高兴了，都忘了说话了！”
神父见多识广，在一旁轻声提醒道：“新郎陆先生，你可以说两句话。”
陆芷晴也小声催促道：“昊然，我爸跟你说话呢，你别光顾着发呆呀。”
听到她的声音，陆昊然如梦初醒，微微一笑。
他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做一个好丈夫，做一个好父亲，说得倒是容易。陆世强，你问问自己，你做到了吗？”
陆昊然连名带姓地喊着岳父的名字，让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台下传来了嗡嗡的声音，众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恐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陆世强最先反应过来，他涨红了脸色，怒吼道：“陆昊然，反了你了！你居然敢反问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事实上，陆昊然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扬起下颌，仗着身高优势，觑着陆世强，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神色。
“陆世强，你想知道我算是什么东西？那好，我就告诉你，我算是你当年造的孽！你忘了当年在你的酒吧里驻唱的那个女孩了吗？她怀孕了，求你给她一笔钱做手术，你说谁知道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所以，她咬牙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野种是你的！”
说完，陆昊然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猛地丢到了陆世强的脸上！
陆世强一愣，急忙用手抓住照片，拿到眼前。
二十多年前的合照上，的确是他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你是……你是她……”
陆世强哆嗦着，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她怀孕之后，没法再去酒吧唱歌了，只好打一些零工。等我出生之后，她同时打两份工，一直过得很辛苦。我大四毕业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医生建议她化疗，但她不肯，把家里的钱都留给我，让我出国。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她就走了，我没办法，只好当天送她去火化下葬。”
说到这里，陆昊然的眼圈红了，掉下了一滴眼泪。
他从来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家里的事情，读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只知道陆昊然的妈妈对他非常严格，而他也很听她的话，用现在的话来说，有点像妈宝男。
但没人知道，原来他还有着这样的悲惨身世。
原来，陆昊然是一个私生子！
还在读大学的时候，竹瑜早就听过一些类似的传言。
大家私下讨论，说谁都没听过陆昊然提起他爸，好像从小就跟着妈妈一起生活，说不定，是他根本就没有爸爸。
对于这些说法，竹瑜一直嗤之以鼻，也完全不感兴趣。
陆昊然又不是孙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他怎么会没有爸爸呢？
想不到，他不仅有爸爸，而且，他的爸爸还是陆世强！
“她……你妈妈她……她已经不在了？”
陆世强似乎没有想到，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
“呵呵，不然呢？如果她活着，难道你肯娶她吗？像你这种人，只会逢场作戏，又怎么会对一个在酒吧里唱歌的女人动真心呢？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让我想想。”
陆昊然逼走眼眶里涌动的泪水，冷笑着打量着陆世强，一字一句地说道：“像你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用来玩玩还行，我疯了才会跟你在一起？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是跟我们陆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你最好赶紧给我消失！至于你肚子里的野种，谁知道是不是我的？你整天跟那些玩乐队的人混在一起，搞不好是哪个吉他手或者贝斯手留的种儿，还想扣到我的头上！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就把孩子生出来，抓我去做亲子鉴定！”
他模仿着陆世强当年的语气和表情，暴戾而狰狞，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一口气说完，陆昊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陆世强，认真欣赏着，不错过对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些话，你应该还记得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过的每个字都刻在我的骨头上，流在我的血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