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位魁梧得媲美哼哈的同学“魏哈”开口了,他的声音有雷的韵味。
“小泡谦虚了,邵教授说,你的哲学论文是将军大学近几年来难得一见的佳作,完全达到了世界级哲学大师的水平,而且,其中的创意和体系,已足以建立一个新的哲学门派。快快,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吃一锅饭的兄弟,还不分享一点真经?”
“哈哈哥,奇夸了,我真是胡思乱想,无学不哲。”
走在泡泡雨前面的一个同学叫“申博学”,此刻他转过头来看着泡泡雨,也许是觉得泡泡雨孤立无援需要支持,便说:
“小泡弟弟,你不用理睬他们。教员说的也不一定就对。都说千里马有、伯乐少,能够发现你小泡是哲学新星的人,那不就是新月亮了吗?那个教员不是在夸你,而是在夸自己。所以,你泡泡雨就是泡泡雨,胡思乱想就是胡思乱想,没有什么真经可以传授给如来哈哈的。我就不觉得你的论文有什么奇特之处,我见得多了,读过的所谓哲学大师的文字都可堆成一座沙漠,小泡弟弟的那几把刷子,我实在是看不上眼。”
“申博学”海语一出,立即淹没了那两位虔诚的求学者。
于是泡泡雨得救了。
“谢谢,谢谢博学大哥实事求是。”
“申博学”,著名神童,虽比泡泡雨大八九岁,但已获得了十几个博士学位,并在多个国内外顶级科研机构深造工作过。他研究的专业涉及面广,加上学科交叉延伸,创新项目极多,所以就成了奇才,就像金字塔,下面基础宽大,上面就磊得高。这次参加“高将院”学习,与他即将获得军事科学院院士和科工院院士的称号有关。不过他说了,他不在乎荣誉,却喜欢创新。“申博学”自视清高,对旁人保持着善意的傲慢,但对泡泡雨却是另眼相看、呵护有加,“小泡弟弟”的称呼相当亲切。泡泡雨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视“申博学”为大哥哥,虚心学习极为敬重。
就在泡泡雨得救后,原本走在泡泡雨身后的慕容宝挤开魏哈凑到泡泡雨身旁,他轻声说:
“博学大哥说得有理,小泡的歪文是没啥稀奇。不过,小泡啊,你的那份哲学笔记颇有创意和价值,里面五颜六色、圆圈方块、网格线条的,就像一个迷宫,很有趣、很吸引人,鄙人觉得这是一份极佳的哲学图谱。怎么样?如果你愿意,咱俩联合出版,赚点稿费?”
“哦,宝哥过奖,这笔记只是胡乱思绪的记录,没啥价值,也不对外。对不起。”
“好,没关系,你再考虑一下。如你嫌麻烦,可以把版权卖给我,高价,高价。”
“不了,谢谢宝哥关照。”
这个慕容宝,就是西湖小学的同学,那个曾经以小羊妈妈的照片要挟小羊的美男子。在西湖小学的大厕所旁和足球场上,泡泡雨都与慕容宝有过对眼和较量,在泡泡雨的印象中,慕容宝并未排在好人序列。至于这类人是怎么进入“高级将领院”的?就不得而知了。
说话之间,他们走进了一班的教室。“高将院”实行小班制,全院九个班,每班七个人,泡泡雨属于一班。偌大的教室,此刻只错落着七张课桌,虽显孤冷却也大气。
接下去是一百分钟的“学术聊谈”环节,这是“高将院”独有的,就像古代大学那样,海谈海聊、百花齐放、百鸟争鸣,试图用自由和宽容的学术气场,刺激学员的心灵感应、创新冲动,推动新理念、新策划、新实践的产生。一年的教学实践证明,这是个有意思的做法。
铃声响,一位目光和善而又深邃的年长教授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聊谈开始。”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黄如来发言:
“哲学论文成绩已公布,本人六十九分,及格;可本班学员泡泡雨得分九十六,一个响当当的优秀,教员还夸奖说,这是将军大学多年来的最佳哲学论文,其水平可与哲学大师比肩。对此我不太服气,所以,我建议,利用今天聊谈的机会就军事方面的哲学议题考考泡泡雨,既是向他学习,也是甄别产品的优劣。不知大家的意见如何?”
“好,我赞成!”魏哈立即响应。
其实,这是黄如来和魏哈商量出来的策略,其真实目的还是要向泡泡雨学习取经。正面讨教行不通,就迂回包围、激将法。打仗的人就是这样,三十六计说来就来。
这一招果然灵验,在如来和哈哈一唱一和之后,除了博学和泡雨没响,其他的慕容宝、王建军、廖阔三人都同意了,就连老教授也颔首微笑。接着,一班这天的“聊谈”即拉开了帷幕。
第一个充当考官的自然是黄如来,他看着泡泡雨微笑地说:
“我先请教,行吗?”
泡泡雨淡淡一笑,反问:
“我必须回答吗?”
“是的。”
“那,请说。”
“请用一句话回答:战争是什么?”
“屠杀。”
“你喜欢战争吗?”
“厌恶。”
“那你为什么穿上军装?”
“偶然。”
一旁的几位同学相互对视、略显尴尬。黄如来则继续说:
“好,爽快。你说战争是屠杀,难道屠杀都是战争吗?”
“不,人是两条腿的,但两条腿的不一定是人。同样,战争的屠杀,是指发生在人类群体间的大规模有组织的屠杀。”
“战争屠杀是指肉体屠杀还是精神屠杀?”
“都是,是通过对部分敌人的肉体屠杀来达到对剩余敌人的精神屠杀。战争的最终目标是征服敌人的意志。”
“人类群体间为什么互相杀戮?”
“为了利益。如:资源、财富、生存空间、尊严、自由、和平、发展、文化、体制等。”
“有人说,是人性,即:好斗、好胜、贪婪、自私、破坏等等的心理特征和本能本性导致了战争,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准确。准确地说,是坏人的这些人性导致了战争。好人也是人,也具有这些共同的本性,但他们不会导致战争,只会遏制战争。人类千万年的生活实践显示,大部分的人类群体都是在和平尊严中度过一生并寿终正寝的,因为他们是好人而且遇到的也是好人。”
“那你能说说,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