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精神可身体却不配合,软巴巴的没点力气的日子真的挺难挨,每分每秒都过的极迟缓。虽然入睡容易,可也醒的快,那反而更觉得时间过的缓慢。好容易被我乖乖吃药行为吓得公子们不让常来的梅婆婆,又开始日渐频繁的来念经,着实令我怀疑她实际上是愚公的嫡传后人,且是禀承了愚公全部精神呈显性遗传的一代,直把我当成昆仑山脉的挖,痛苦啊!都是太行、王屋害我。
这不,梅婆婆又一大早来了我这里,足足跟我耗了一上午,把《尔雅》从头到脚说足三遍还不烦,我却听得两耳起茧,天哪!救命啊!我学这些东东有啥用,现代人根本不考这个,哪有几个人会啊,搞不好知道《尔雅》是啥的人都没几个。再者,我本来就会,只是一下子背不出来,脑子失忆嘛,嘿嘿!可惜梅婆婆根本不甩我,认死了一定让我背,唉!烦啊!我眼睛东瞄西瞟,信口胡皱的跟着梅婆婆念,脑子却早不知道跑到哪里。不过,梅婆婆通常不会让我跑神多久,就会猛拍一下桌子惊回我的神志,可恨,每次一眼瞄见那块专一用来吵我的醒木,我就恨不能扑上去一口咬烂它。
“府主,若今日仍不能背诵《尔雅》,服药时再无糖果可食。”梅婆婆一脸青黑煞气的怒瞪着我,“府主可听见老奴之言?”
“听见,听见。”我直想去撞墙地回答,歪了下头,不抱希望地随口说:“我背出来能憩二天再学下一本书吗?”
“若府主可背出注解,写一篇论自然可行。”梅婆婆面色稍霁地说,“府主可是记会了?”
我瞠目结舌地呆瞪着梅婆婆,啥啥啥,会背原文还得会背注解,现在又还加上写一篇论?开、开什么玩笑,这又是哪个王八公子出的阴损点子,难怪一个个死在外面不敢回来,贼不是东西,最好一个个都吃饭咽着,喝水呛着,吸气臭着,呼气堵着,走路跌着……哇!可恶啊——!
“只背,不写论行不?”我开始讨价还价,不过通常没指望,果然,就听梅婆婆说:“迟一日写也可。”
迟一日?嘿嘿,有的迟就有救,我一下乐开来,连声说:“好好好,我这就背与梅婆婆听。”
梅婆婆闻言一愣,问:“府主业已会背?”
我快乐无比一时忘形地说:“会,早就会了,你只讲了一遍我就全记着了。你听我背给你听‘释诂,初哉基肇祖元胎俶落权舆怡也,林烝天帝皇王后辟公侯群也。先把这解了,释诂,郭谈判璞注疏云,释曰释解也,诂,古也。古今异言解之,使人知世,释言则释诂之别,故《尔雅》叙篇云释诂释言通,古今之字,古与今异言也,第次也,一数之始也,以其作最在先,故为第一。此篇相承以为周公作,但其文有周公后事,故先儒共疑焉,或曰促尼子夏所增足也,或曰当周公时有之。今元者,或在散亡之中,然则……”我正批哩叭啦急巴巴的背着,就见梅婆婆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要死,穿帮了。前一篇《劝学》死短,我是背足了二月才背会的,今天把个《尔雅》三遍就会,岂不是上二个月是在做怪,猪脑袋。刚刚我对她说什么来着,不会把她讲一遍我就记住的事也说出来了吧!我头脑轰轰乱响,呜——!这下死定了。都是泷沨可恶,赶在梅婆婆来之前三分钟才送个好玩的东西给我,害我直惦记着,哪还有心情逗梅婆婆来杀时间。天哪!今回在劫难逃啦!
没想到,梅婆婆居然一直青魆魆着脸听我背完才说:“府主端是好记性,可见得府主身子日益大好,老奴不敢耽搁府主岁月,自后日起,加开一课术数,今日至此为止,府主明日可得将论早早写出。”说完便起身辞出。
就这样啊!我呆了好半天才反过味,啊——!还不如骂我一顿,至少今后好打混,完了完了,这下没的混了。不知以后一天得念多少东东了。呜——!我宁可呆呆的扳着指头数个数,也不要背这些死不溜丢没的东东,没意思又不自由想跑个神都不行,谁来救救我啊——!呜——!
真的很希望梅婆婆有那么一次说到不做到,我了无兴趣的啃着《唐开元占经》对里面的内容丝毫提不起兴致,都告诉梅婆婆这本书里的东东我全知道,就是不会背原文,她就是不听,非要我背下来不可,唉!
“‘石氏曰,太白经心清明烈照天下内奉明王帝必延年。’屁!现在是昏君当政,民不聊生。唐朝的东东和现在有啥关系。”我胡乱翻着书,东一句西一句的嘀咕着,“‘太白守尾人民为变国易主,不然皇后去,若太后去,一曰宫人死之。’狗屁,难怪李白一生不得志,叫什么名字不好,要叫李太白,看看看,这书里就没几句说太白好的,还想升官,黄粱梦都没份,杨肥肥死,换换时间,也可套在这句上,无关乎人情,乃出于天命。呵呵。‘东官候曰,太白守若入尾,兵大起,民多妖言,期三年。’对吧,对吧,人间争权,老天也得出力才成,李白被踢来踢去,多合时局,皮球嘛!古已有之。”
“府主,这是念叨甚么?”荆娘忍不住轻声发问,一脸迷惑不解,“婆婆解的似与府主大有出入。”
“当然有出入。”我信口开河的胡扯,“梅婆婆不及我年龄特异,见解到不了我这水平,更不及我来的悟性高妙,解不出这等深奥内容。”
“扑嗤!”戛邶一边笑一边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只大盒子,挥手免了荆娘等人的礼,把盒子往我身边一放,抽走我手里的书扔去一边说:“这破书有啥看头,来看我新做的这台动机,我在这上面增加了一只生物眼,还有一小块活性生物组织,你一定想不到我是用的黏菌吧!嘿,效果出奇的棒。”
“黏菌?”我不等戛邶东西掏出来,就已经暴起满身鸡皮疙瘩的高声叫了起来,“别拿出来,这玩意落地开花除之不尽,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露就茁壮,我这儿可消受不起它,赶紧拿走。”
“不要紧。”戛邶理也不理我的不知在解什么带子,“这种黏菌只有在超低温下才能生长,是很特殊的品种,休芜在冻原找来的,好难培育成活。”
“管你什么冻原品种,我这里不要它。”我满脑子呈现出我屋里处处长满霉菌的样,呕,太恶心了。我用力磨了下牙,“我不是躺就是睡,怕霉菌。”
“这不是霉菌。”戛邶瞪着我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黏菌,一天到晚找新品种,满地乱爬的拎也拎不起来。”
“现在喜好变啦!”我见他盖回盒盖,才松口气地说,“失忆的人什么都不记得,弄不好我以前是假喜欢。”
“假喜欢?”戛邶怪叫一声,很不屑地说,“你吃药才会假喜欢,不想看拉倒。”说完抱着盒子一阵风似的跑走。
银子面色不好的急忙上前把我抱起,雁云一边指挥众婢女把我床上的被褥通通拿走换新,一边说:“七公子益发浑了,今回竟把这么个脏东西拿来,更是放了府主床上,也不担心病着府主,这二年才见好呢!”
荆娘去外间叫来老大一群婢女洒扫地面,拿着布巾子在地上一点一点用力狠擦,也不知桶里装的是什么水,淡黄泛红的乳浊液,挺好闻的味儿,只一擦在地上好些地方就会“嗤嗤”做响,更会升起淡淡白雾,那味就不好了。
东玉拿了件大毛氅把我包裹住,然后把窗子通通打开,又命人拿来老大的扇子,让几个婢女拿着围在我身边用力把升起的白雾往窗外扇。直到屋里没有嗤嗤声和白雾许久才停了扇子,又去外间抬了二只极大的玉石香炉进来,内中早已点上了极好的香料,味道很特别,出的烟更有趣,竟然会化做一只只的小巧白鹤满屋子里飞,窗子大开着它也不飞出去。高兴的我连忙挣出手去摸飞近的白鹤,那白鹤手只一触到就散了,化做一大篷白雾,有如云团一般升升浮浮,随着白鹤一同飘舞。
我看的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兴奋了一夜,直到快天亮才睡去。本以为再醒来时必然是白鹤已杳空余一室沁香,没想到白鹤竟然一连在屋里飞了足足十日才渐渐淡化消失,却把我高兴的着还要点这种香,太奇妙,太好玩了。
绿珠却告诉我,只有那么多,已全点光了,真是严重的打击啊!我无比失望地问:“不是公子们做出来的啊?”
绿珠说:“此香乃是十七公子自胡地购得,贵重且罕有,制此香的商人每年出产极少,又多吃几家包占远卖海外,极不易得。”
我有气没力地说:“是公子们都分散各处,每人分一点分光的,才不是买的少。就说这些小野孩可恨,果然不错,一点也不屈了他们,尤其以牟芗最该打,就知道赶我回家,自己却野在外面逍遥,一点也不懂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忽然感觉到梅婆婆的气息缓缓移来,我忙说:“我有些头昏,扶我躺下再睡会,许是近日书背太多,有些神耗过度。”
绿珠一听我这话,连忙扶我躺下,盖好被子放下帐帘,又点燃一炉瓠香在房里熏着,然后收拾起我东扔西丢的书籍,坐到榻上不知绣什么。停了一会儿,梅婆婆便走了进来,见我的帐帘放下,便低声问:“府主可是身上不适?”
绿珠低声说:“看书看乏了身子,面色不好呢,刚躺下。”
梅婆婆闻言便不多言,只交待绿珠好好照应,便轻悄的离去,我待她走的远了,才大大松了口气,自枕下掏出赪晗近日做出的武打小人按开机关玩,又将鸣雷送来的先出一个与这个对打,呵呵,想不到还真能打到一处去,有模有样的极有趣。
自从发觉我只要好好背书,梅婆婆就极少来唸我,我就开始很快乐很快乐的每日苦读,当然这是在感觉到梅婆婆气息之时才会做的样子,反正有绿珠她们代我写文章,就连我身边的三等小婢女春莺、紫烟她们,也都是个个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下笔千言。我只要拿来略加改动即可,到底平日里梅婆婆教导有方,婢女给她教的很好,这点特令我满意。
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雪,这还是我打从清醒以来第一次见到雪,兴奋之情自然难以言表,只可惜雪太小,才只一夜就融个精光。但这并不防碍我高亢的好心情,一连持继多日才逐渐恢复平稳下来。就在我开始感觉无聊时,昭灵领着湘南、惠姑等人打扫房间,扫出一堆好宝贝,自此,我的生活才多彩多姿再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