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为可以去衙门里见识见识古代房地契过户是怎么办的,结果周亢直接把我带回死牢,问了一堆关于修婆派的问题,然后把惠娘的酒方子递给我,他自己跑去办房地契。梁美人则是知道他那块古玉当真能趋鬼避邪后,回他自己住的囚室内发呆。真是有毛病,明明有自己的官坻不去住,天天死牢里窝着,这又不是总统套房,就一小黑屋,除了一个比耗子洞还小的通气孔,窗子也没半扇。
敏之来拿乌精子,并告诉我明天就可以入学,让我务必早起,又告诉我进学馆时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并且说学馆里可住宿,也可回家,学馆学子天不亮便得起来,营牢离学馆极远,我不如住他那里方便。啧!束脩费里不是包括住宿钱了,要不是为了安全着想,一定住学馆里。敏之为何不提我住学馆,只让我去他那里住?我疑惑地看了他二眼,敏之看出我的疑问,笑眯了双眼,说:“雷弟相貌绝美,又身子骨柔细单薄,学馆里有些纨绔子弟,难勉受他们欺负,住在那里实在令人放心不下。”然后一指我在搓的那些药丸,很是好奇地问:“这是何药?”
“那道人给的方子药引,大哥命人帮我熬制。那知药引看来极小,药性却大不寻常,一下全丢了进去,只得不停添药,熬出上百锅药膏,害我每天不停搓药丸,火司那里借来的大锅至今还不回去。”我抿了下嘴,嘻嘻笑起来说:“据大哥说,这浓郁药气闻了可身轻力健,可愈旧创顽疾,所以招得许多军卒为进营牢闻药香,有意惹事生非,气得有司管带吐血,狠狠加重刑罚。不想来这里受刑,伤得不及好得快,并不觉痛,只把行刑的几人累的眼冒金星。”
敏之讶异地说:“怪不得近日承报营中生事之人日益增多,原来竟是为此。周教头为何不多命人来搓药,早早将此事了结?”
我撇了下嘴说:“道人走前交待,万万不可流落出去,否则何至于此。”
敏之失笑起来,点头说:“我身边有些可靠之人,明日让他们前来帮忙。”然后起来告辞,临走前又嘱咐我明日莫忘早起。
肉圆等我囚室里没人了,才冒出来把那块骨制成的魔神壁丢给我,然后闪不见影。我拿着魔神壁看了又看,赫然发现这竟然是惠娘鬼丈夫祭魔神之物,按道理鬼丈夫被雷击中此物必碎,怎么现在竟然完好?我愣了一会儿,才忽想起给惠娘吃的那二粒药丸,当时惠娘吃了不但自身恢复,她的鬼丈夫也能力激增,看来是那药的药力起了作用,但真有那么大功效么?我开始对姚青的制药能力另眼相看。不过魔神壁未毁,鬼丈夫等于受伤而未死,别人或可不知,惠娘如何不知呢?我转转眼珠,抿抿嘴,微微一笑,把魔神壁收入怀中。瞄瞄放于一旁的那几只药膏盆,头一次自动地、心甘情愿地搓药丸。
周亢回来告诉我,他把房地契改到褚洪名下。我随意地点了下头,说那些酒方我已经看明白,他去找点酒曲回来,我们先酿几坛试一下,若是成功,以后教会褚洪。周亢闻言大喜,命麻五按我开出的单子购置酿酒所须物品,然后乐颠乐颠地去找梁美人、姚青等人开小会。我则被絮暖阁里的幻像迷住,躺在草垫上处理田莫离送来的那一箱箱档案,啥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敏之叫人起床的方式相当地粗暴,虽然没拿冷水泼我,但却将我倒提起狠摇。还好我没血可流,不至于脑冲血暴眼珠,可也极不舒服。我睡觉从来都是睡饱了自己醒,对这种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叫醒,极度不习惯,完全心里作用的感到全身难受,入学馆见识一番的兴致都跑光了。
带上姚青昨天夜里给我准备好的,装有周亢鲜血的小瓶子,闭眼牵着敏之的衣袖,边走边打瞌睡。到一家铺子里吃早饭时,也是边睡边吃,吃得满脸都是,把敏之笑得趴饭桌上抽筋。我有些迷糊的想到,我明显精神不足,体力不济,大概和打的那个雷有关。之前差点被肉圆吃光,刚补回外壳就使用大法力,没再变成干尸已经不容易,得多吃几粒药才行,不然乐趣全睡掉了。我摸出药瓶,一粒接一粒的吃。啧!明明不及岚垕他们做的好吃,怎么还吃起来这么顺口?我又吃了几粒,是不好吃啊!怎么不反胃?我再吃几粒,嗯,还是没感觉。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只要不是自己人做的药,就吃的顺畅。”耳边似乎听到有人无奈又气恼的说话声。
“要是讨厌的人做的药,苡洌都吃不进去,她也可以吃的好比卤汁鸡、脆皮烧鹅,一脸幸福状。看到她那样,就想暴打她一顿。”这声音好耳熟啊!
我愣了一会儿,突然清醒过来,瞪大双眼四处张望,发现自己在走在街上,然后发现嘴里还在嚼药丸,连忙把它吞了。这才又发现手里还拿着药瓶,摇了摇,竟然已经空了。不是吧!这瓶里起码装了五十多粒,怎么光了?
“雷弟!”听见有人叫我,连忙顺声看过去,敏之正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清醒了?”
“嗯嗯,醒了。”我用力点了下头,注意到身边跟着的几个兵卒,他们手里都捧着礼盒,收起空药瓶说:“敏之代我交的束脩,我看着为何觉得怪啊!”
敏之笑着说:“束脩昨日已经奉上,这些是入馆拜师奉上的拜师礼。”
我回头瞄瞄那些礼盒,笑着说:“曾听有些先生,只送他一碗米,或一捧粟,又或一把茅草,他便收你为弟子,悉心教导。学馆里的先生必然不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争着入馆做先生。”
敏之笑着说:“雷弟去的是官学,里面先生都是科甲及第举子士人,不同那些民办,也比家中请的西席威严。雷弟在馆中就读,务必恭顺,不可冲撞先生。对那些寻衅的纨绔子弟,面上也要多多忍让,回头说与我,自有我为雷弟出气。”
我闻言失笑起来,瞄着敏之说:“昨天便这样说,今日又来叮嘱,敏之不如实话说明,那里可是有你对头?又或是大哥和梁大哥的对头?或是对头的子嗣?”
敏之大笑起来说:“便知瞒你不住,我二位堂兄弟在馆内就读,他们向与我不合,少不得要拿你出气。去岁馆内有人作诗调戏梁将军,被其打伤,你与梁将军亲近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群无良鼠辈,不敢得罪梁将军,必然拿你做耍泄忿。”
我嘻嘻笑着说:“敏之意思,那里多是官家子弟,大哥不过教头,官低职微,我又长相可恶,一脸受气相,入馆必会招人欺负,再加上你与梁大哥的对头在内,更是扫把上门,绝难有好日子过。若是住你那里,依你官职,便是你堂兄弟也不敢太过放肆。”
敏之眼露不屑地说:“文不成武不就,只会俗文俚曲治游狎妓,仗着叔父权势斗鸡弄犬横行乡里,若非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早将这二人严惩,哪容得他二人无职无权却来军中嚣闹。”
去军中嚣闹?原来美人计把左仲良的儿子勾上了,怪不得敏之昨天一大早就去找我,周亢过了以往给我补那一点血的时辰也不见来。我瞅了眼不远处的学馆大门,停下脚步向敏之深深一揖说:“多谢敏之救护之恩。”然后笑着问:“我大哥可有危险?”
敏之抿了下嘴,瞅着我笑起来说:“雷弟好敏捷的心思,叔父虽为监军,实际不过从二品,在朝中多仰仗我的功绩辅佐,远不及我实权在握,你大哥良将美材,自当重用,不必为他担忧。”
我指着学馆说:“天才刚见光亮,灯还未收,先生只怕还未起吧!”
“早起多时了,哪个似你这般贪睡。”敏之说着快步走到门前,身后有人上前去打门,把拜帖递上,停了会儿门才大开,敏之当先一步进门,我在门口向身后四周张望了一下,才慢悠悠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