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但宜阳城的夜市却依然热闹。
纪庚远本就无心观察杂技表演,乱飘的眼神,很快穿过了对面的人群,最后停在了对面的一家小铺上。
纪庚远扬了扬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上官悠悠说道:“先等我一下。”
上官悠悠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嗯”
纪庚远钻出了人群,没一会儿功夫就重新挤了进来,笑道:“给。”
“嗯?”
“糖人,你还记得上次在武校门口见到的那位卖糖人的老大爷吧,喏,他的店现在那儿,刚就在他家买的。”
上官悠悠朝着纪庚远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有卖糖人的小铺子,铺子里忙着吹糖人的老人家确实眼熟。
只是,“为什么给我这个?”
“上次你的橘座小糖人你只吃了一个小耳朵,然后不是掉地上了嘛,喏,这回给你个新的。”
上官悠悠微怔。
“拿着呀。”
也许是因为心境到底不同了吧。
在这方面一向比较粗心大意的纪庚远,也开始变得仔细了。
很快,他就发现了对方微微发红的耳朵。
纪庚远心中好笑,故意激她,“怎么,灵修也怕蛀牙呀。”
“……”
明知道对方激将法拙劣,上官悠悠还是一把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橘猫糖人。
有清风拂过。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馨甜。
也不知道这股甜意,是从这小糖人之上飘起来的呢,还是因为其他。
纪庚远憋着笑意转身,“认真”地看起了杂技表演,实则注意力全在身边之人身上。
上官悠悠抬眸看了一眼此刻正在为杂技表演“认真”叫好的人,又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糖人。
素手轻转糖人。
微微一笑,很快又憋住。
其实。
近在咫尺之人神态之上的微微变化,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
杂技散场。
上官悠悠也吃完了手中的糖人。
“吃完啦,给我吧。”
纪庚远很自然地接过了上官悠悠手里的竹签,然后咻地一声,准确地投入了街边的垃圾桶。
上官悠悠已经垂下的指尖微微弯了弯,仿佛还能感觉得到留在上面的暖意。
上官悠悠清了清嗓子,有些事情她能感觉得到,但不代表她可以迅速地进入角色。
难免,有些不自在。
尤其此刻杂技散场,周围的街头虽然依然热闹,但这份热闹是别人的,反而显得她和他之间更加静谧。
这份静谧叫上官悠悠更不适应了。
上官悠悠环顾了一下四周,主动打破了安静,“你们这宜阳城,还挺热闹的。”
“是吧是吧,”听到有人夸宜阳城,纪庚远就跟自己被夸了一样高兴,“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呢,要不要去看戏?周围还有好几个戏院。”
谁要去看戏了。
“你们这儿不宵禁吗?”继续没话找话。
“不宵禁,这些店可以直接营业到天明。”
“那不是不好管理?”上官悠悠有些好奇了。
“是会难管理些,”纪庚远想了想,说道:“但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向来就比较少,要是宜阳城将来能成为一个商业大城的话,难管理些就难管理些,也值得。”
商业大城吗?
这里确实发展挺快的。
上官悠悠记得自己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荒凉一片,而现在,已经成为一片闹市。
不过……
发展快归快。
但能护得住吗?
上官悠悠垂了垂眸,心里头有些犹豫,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再找份事情干干?
见上官悠悠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累了吗?”纪庚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是不早了,要不然咱们回家吧。”
“家?”咱们?
上官悠悠有些惊讶地抬头。
这句话纪庚远其实是脱口而出的,但说完之后,纪庚远觉得还不错的样子。
纪庚远笑道:“啊,郡王府。”
“呃,”上官悠悠完全没想到纪庚远忽然会冒出这么一句,难得有些紧张了,眼神往旁边的铺子方向飘,“不用麻烦了,我住客栈就可以。”
再不行,她可以直接瞬移回去。
纪庚远一下子就看穿了上官悠悠心里的打算,哪能让她跑,“住什么客栈呐,住客栈能有直接住郡王府方便?”
“我觉得,挺方便的啊。”
“嗤。”
“你笑什么?”
“小将军呐,你之前的桀骜呢,哪去了,这点儿事儿你现在都畏惧了吗?”
上官悠悠无奈道:“又是激将法,殿下你能不能有点儿新鲜的招数。”
“激将法怎么了,计谋不再多,有用不就行了吗?”纪庚远好笑地道:“哎呦,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什么虚名而已,不在乎之类的话呢,小将军,这话你耳熟不?你该不会只是说着玩的吧。”
“……”
“哎呦,走了,真是的,又没说直接往一个院儿住,瞧你紧张的,都不像你了。”
嘴上说着豪放的话。
其实纪庚远心里头也挺紧张的。
他的手晃啊晃,晃啊晃,越晃越近,一点一点勾着。
小拇指。
无名指。
然后是整只手。
有人往回缩。
有人往回拉。
纪庚远干脆直接扣住,眼神往街道远处看去,就是不看对方,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道:“上官、悠悠,跟你说个事儿啊。”
“什么事儿?”
“那个……”纪庚远继续看街道的远处,仿佛那边有美景似的,“以后你瞬移的时候可得找好落脚点,要不然又瞬移到别人家的浴室里了怎么办,这次看了我也就罢了,下次……人家真要说你耍流氓的。”
“……”上官悠悠扶了扶额,“其实这是个意外。”
“我知道是意外,”纪庚远眼神凝在远处的街道上,“那还有个事儿啊。”
上官悠悠抬眸,“不是说只有一件事情吗?”
“那我也没说只说一件呐。”
“好吧。”
“咳,”纪庚远晃了晃紧握的手,有点儿紧张,“那个,这个什么意思你懂吧。”
看着紧张的纪庚远,上官悠悠反而不紧张了,好笑道:“不明白。”
“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家都是爽快人。”纪庚远低头,恶声恶气掩饰紧张,“你瞧,你明明可以抽回去的,那你没抽回去,不就是说明愿意跟我定下吗?”
看着好整以暇含笑仰头看着自己的人,纪庚远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憋住了笑意,拉着人往前埋头走,“不明白也得明白,反正就是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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