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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或许生与死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他们前半辈子经历的那些苦难让他们格外珍惜现在的美好。名与利,是与非都已经过去了,从他们决定住在这里开始,他们最重要的只是彼此,仅此而已!

纵使姜芸他们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看到这二老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动容。

胡莘白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婆感受到现在气氛有些沉重,笑着岔开了话题:“到饭点了,我家老头子今日抓到了一只山鸡,炖了好大一锅肉,你们赶紧去洗手吃饭,不然等会儿饭菜该凉了。”

姜芸心情平复了些,亲切地上前挽住阿婆的手:“阿婆我好饿呀,咱们快去,不等他们了。”

阿婆笑着捏了捏姜芸的脸蛋:“你呀,刚才碰了脏东西,先去把手给洗了,不然没得吃。”

姜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阿婆最好了!”

阿公又寻了个地方安放那个小瓷瓶,陆可米看到还在神游的胡莘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想什么呢?吃饭了!”

胡莘白终于回神,说道:“走吧。”

……

为了养伤,姜芸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陆可米和胡莘白每天去丛林中采药,还有打探地形。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长久住下去。

姜芸正在不远处和阿公阿婆一起在地里摘菜,有说有笑的,那画面和谐得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一样。

姜芸脸色没有之前那般苍白了,那张明艳的小脸上因为劳动布满了细汗,不过依旧干劲儿十足的样子,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胡莘白正在不远处看着姜芸,看着她在地里熟练地干农活的样子,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姜芸陌生得很。

宫里的姜芸始终端着得体的微笑,虽然看起来很容易亲近的样子,但是正因为如此,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在他给她贴身宫女赐婚那一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流露出除了笑以外的情绪。

他印象里的姜芸从来都没有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笑过,却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发过脾气。而在这里的姜芸与宫里的完全不一样!她会开心地大笑,也会为了不喝药而扮可怜。

她的人缘很好,刚入宫不久便与他的另外两个妃子打好了关系,整天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搞得他这个皇上跟多余的似的。而现在她又很快与阿公阿婆打成了一片,人缘好得让他不由得有些嫉妒。

她很擅长与人相处,经常逗得阿公和阿婆连连大笑,连平常颇为高冷的陆可米这时候都在看着她发呆。

姜芸好像感觉到了陆可米的目光,朝着他方向挥了挥手打招呼,还冲他傻傻地一笑,然后继续忙着帮阿公阿婆做农活。

胡莘白感到非常不高兴,仿佛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其他人盯上了一般,那种烦躁感让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一阵风吹过,一片绿叶飘落在他头顶上。

他一把抓下,把那绿叶揉成了碎渣渣泄愤,表面上还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仿佛只是闲得无聊拿叶子捏着玩而已。

胡莘白不知道的是,其实陆可米发呆时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这傻子好像在这里玩嗨了,该不会忘了任务的事了吧?算起来来到这里要有一个月了,皇上皇后接连坠崖,宫里这会儿怕是都乱套了,不过那边有胡廷飞撑着倒不用担心,反而这边有些棘手。在系统里给出的原剧情里自坠崖后的这段是空白的,要是离了这里,下一步该做什么?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这伤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走了!

陆可米走过去想问问胡莘白的意见,却没想胡莘白给了他一记很冷很冷的目光,让陆可米浑身不自在,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着他了。

走都走到这了,该说的事还是得说。

陆可米走到他身旁,低声说道:“我们该准备离开了,三日后怎么样?要出去得翻过那片山林,听阿公他们说那边常有猛兽出没,所以最好带着防身的武器,我一会儿去把刺客的那几把刀折断成短刀,这样方便携带,再准备一些干粮果子之类的,至少要带三日的吃食才行。另外我再准备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膏,估计三日后这些就能完成,你看如何?”

听他说完,胡莘白扔掉手中那被揉的不成样的树叶,直勾勾地盯着陆可米:“你说你是神仙,可是我并未看出你有任何神仙该有的样子!陆可米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一句谎需要一百句来圆,陆可米终于真切体会到说谎带来的一连串后果了。

陆可米一时语噎,只能失望地说道:“原来你还是不信我!”

胡莘白面带嘲讽说道:“你要我怎么信你?你若真是神仙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陆可米不慌不乱地说道:“你还记得同咱们一同落下的那四个侍卫吗?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连那几个皮糙肉厚的侍卫都当场殒命,化作坟地的几具残破尸骸。若不是我破例施法营救,你早就同那几个侍卫一样,沦为这里的孤魂野鬼了!”

是啊,就连胡莘白自己都不信,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竟然仅仅伤到了手臂,扭到了腰。而陆可米也只是伤到了一条腿,修养了一个月已经能健步如飞了。

胡莘白还有疑虑,盯着姜芸方向说道:“那她呢?你为何要救她?”

陆可米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说辞,只好说道:“我并没有救她,她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根本来不及救她。她是真的命大,落下的中途被崖上的树缓了几分力,又落到了那棵粗壮茂密的柏树上,虽压断了一根枝丫,但是又缓了几分力。总的来说,她就受了点外伤,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陆可米这话倒是没有说谎,语气里甚至有些羡慕。

胡莘白没有再问,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

……

三日后,在密林的入口处,阿公和阿婆正在送别将要离去的姜芸一行人。

阿公说道:“这密林里有很多蛇虫鼠蚁,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你们。我和老婆子自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出去过,这么多年来,来时的路早就忘了个干净,帮不到你们什么,只能送到这里了。”

阿婆慈爱地拉着姜芸的手:“芸丫头啊,你是个好孩子,你这之前发生过什么我没有过问过,但是也知道你肯定不容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出去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做危险的事,找个好男人嫁了,生几个大胖小子,好好生活,知道了吗?”

姜芸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阿婆,我会想你的。”

阿婆低头拍了拍她的手,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这一路的危险太多,本来我不愿你离开的,不过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好挽留什么。总之你记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出去的。”

阿婆和姜芸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周围那三个男人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婆知道分寸,怕耽搁他们时间,再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阿公阿婆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他们才转身回去。

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踱着步子,聊着天。

“老头子,又剩咱们两人了。”

“是啊,又剩咱们两人了!”

“你猜,芸丫头最后会和小陆在一起还是和小白在一起?”

“这……为什么是那两个?我倒觉得芸丫头对小陆和小白都没那心思。”

“今后事谁又能算到呢?”

阿公笑着应道:“是啊,谁又能算得到呢?”

阿婆用胳膊肘杵了杵他,正色说道:“跟你说正经的,你觉得芸丫头会选谁?”

阿公习惯性地摸了摸他蹭亮的光头,细想下说道:“小陆吧!”

“为什么是他?”

“猜的。”

“那可不巧,我觉得是小白。”

阿公憨笑道:“或许吧,谁知道呢!”

阿婆也笑了:“是啊,谁知道呢!”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说着话,一束晨光打在他们身上,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他们身后汇聚成了一个,分不清哪个是阿公的影子,哪个是阿婆的影子。

形影不离,用在此处再恰当不过。

世上最幸之事,岁月静好,你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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