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他眼中浮现,他回到了那片染血的破败焦土,仰望天空,日与月被一只横贯星河的巨指点碎,太阳与太阴失去根源,碎片散落各地,灭去无尽生灵。
天空落下淅淅沥沥的血雨,这是天哭,天都在为日月的陨落哭泣。
“亦真亦假,大概趋势相同,只修改了细节。”
这一回张铭很清醒,没有融入其中去体验这个时代。
“既由残镜演化出的世界,为何不映照出昔日种族的传承宝术。”
张铭找回石盒,其中有一些内部显化出各类物品,有黄金骨,残鼎等,皆铭刻了神通或传承宝术。
随便抄起一个,眸中漆黑火焰燃烧,欲破开迷惘,可还是被一层层规则阻隔,无力追溯。
“与我的经历不同,有诸多事物变化了,也许是古镜残缺,不能完美显化,故而只能以虚妄创出。”
转眼看向其中几个空空如也的石盒。
“前辈留下信息所言,死去便可脱离此界,可我死过一遍,还留在此界。”
张铭有些焦躁,再度脱离浴火药池,不知是否还能回去。
第一次是被硬绑到黑暗世界,那次好歹有路可寻,而这一次直接横渡虚空,不知穿过多少界壁,来到这片荒芜大陆,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返回。
“症结或许在那面残镜上,整个远古战场皆由其构建,它能带我离开。”
张铭想到了关键,于是着手寻找那面遗失的古镜。
自重新构建一座世界,残镜便不知所踪。
张铭走过许多地方,斩杀诸多贪婪的生灵,身上伤痕累累,在此期间游逛了一下开启的传承之地,挖下几面刻录经文的石壁,盗走一颗先道菩提树,将之蕴养仙卵气灵,增强底蕴。
“是我想多了么,真实与虚妄重组,仙卵气灵受益,因截取了这个时代留于时空的规则,所以是真实的。而我无法窥视、传承宝术,便是因我始终为外来者,不能与这个时代的魂相契合,那我再怎么寻找亦无用。”
渐渐的,张铭再次走到南部蛮荒地区,不去主动参与,远远看去,那个倒塌的山林,仙卵气灵收集到游离天地间的气息,其中就有银翅天蜈所留。
此行张铭是继前次念想寻来找浴火药池。
重构出的古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心中有念想,总能不知觉间抵达所要去的地方,去碎日坠落处如此,来到南部蛮荒亦如此。
“据传浴火药池是从古老时代遗留下来的,不知这个时代是否存在。”张铭自语,上次来寻浴火药池便是欲解开心中某些迷题,可惜还未寻到便死于银翅天蜈手中。
此次除却为了解决之前的疑问,还是为了追寻镜。张铭是从浴火药池离开,他怀疑需要的答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浴火药池。
张铭走了许久,日月消失,法则崩溃,至使这片古界失去了时间概念,可望着眼前一片尸山血海,张铭才发现这片战役即将落幕。
萦绕这片天地的法则彻底消散,九座通天彻地的太古神山崩塌,留下九樽根基,几个笼罩在混沌雾气的生灵从天边走来,阴郁森寒的目光扫过他所在地,在尸山血海前沉默,天地为之情绪崩坏。
其中一位抬手,划开虚空,露出隐藏在其中的一颗枯竭气泡,原本依附于这片古界上。
此时几人合力,将这气泡割离出来,其中的世界伟力十分微弱,因古界法则消散,受到波及。
张铭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全部移空,引来冥土的冥都焰根,焚尽那方小世界的光明,于火光中映出一张张仇恨狰狞的面孔。
随着那方小世界消失在无尽黑暗的宇宙中,几个隐匿在混沌雾气身影相继离去,只留下一位,阴郁的目光一直望着张铭,扯着原本很温柔却不再温柔的声音。
“你经历了部分历史,却依旧无法得知真相,不论未来的时空你属于那一个阵营,本座都将抹去你的记忆。这段历史,还不是出世之时。”神秘人一身修为经天纬地,双眼射出金光穿透混沌雾气,望穿古今,看到未来的一角。
下一刻,神秘人身后展开一幅亘古斑驳的画卷,画图上各族先灵为蒙昧开智,建立三千大道,传播文明,建起宫阙仙阁,立下神像镇压诸天。
画卷展开,天地摇摇欲坠,时空崩坏,整片世间彻底化作虚无。
一张染血旗帜贴在画卷上,隐约可见一支铁骑踏碎星河,往来古今之间,寰宇骤然失色,时空撕裂出一片隧道,灭世天雷降临,似乎整片宇宙能劈裂,弯弯曲曲垂落在斑驳的古老画卷上。
无边业火涌过时空裂缝,将要抹除异数。
灭世天雷落下,斑驳画卷内飞出成千上万的祭坛,祭祀整座世界的光明,虚空构造出一只藏于混沌深处的巨鼎,碾碎落下的天雷。神秘人衣袍猎猎,祭出能量大手伸入时空裂缝中,相隔万古,对后世之人出手。
张铭只能感知到自身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脑海中的记忆渐渐模糊,于此时,一朵娇嫩的彩莲从他眉心飞出,轻轻转动,拂起一缕清风,将能量大手带来的力量挡在外边。
相隔万古岁月神秘人眸中金光隐现,窥得未来一角,跨过岁月长河,凝望那一朵彩莲。
“都传千灵已陨,你的痕迹从世间消弭,竟出现在未来的时空么,期盼还能再会。”
神秘人凝望彩莲,喃喃低语,滑落下最后的泪光,不再执着于对张铭出手,抬起亘古斑驳的画卷,引动去所有劫罚,沐浴雷光、业火加身,周身有形之物皆分解为最小的粒子,遁入无垠虚空。
一切又都消失了,张铭呆呆站在荒芜的焦土上,似还能闻到那饱噬尸血的腥风,半面残镜悬在张铭面前,残镜边缘有一处清晰的凹痕,暗红的漆面似被鲜血浸染,未曾同其余部分,始终崭新。
凝视着残镜,这片古老残界忽的大雾弥漫,镜面锈迹消去,映出朦胧雾景。
镜面快速闪烁,画面不断翻转,一幅幅数息的场景从眼前闪过,张铭手指抬起,按在镜面上,画面瞬间定格,紧接着周围空间塌陷,将他吸吸进去,近百个散落在地的石盒亦有部分被卷进隧道里。
也许过了一瞬,以后是许久后,一艘半掩土中的古老战船上空间抖然破碎,一团翠色光晕从其中落下,砸在甲板上,随后洒下细碎的石粉,飘扬在空气中。
张铭狼狈的爬起身子,收起掌中的晶莹玉石,拾起唯一被翠色光晕包庇的石盒。想了想,盖上盒盖后施加几重封印,再辅以“补”字符文后便收了起来。
“这船好生眼熟。”
张铭疑惑的挠了挠头,目光忽的瞟见不远处散落的铜棺,突然瞪大双眼,又瞥见铜棺底下压着的腥红图案,露出半只眼角,顿时腥风血雨全涌入他的脑海。
尸山血海等诸多惨烈的景象于记忆中纷纷浮现,勾引出心底最黑暗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