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夏最恨别人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但是无耐形势比人强,没有凭仗和底气的她,只有老实听着那父子俩的谈话,不敢插言。
张启明这么多年做事一直喜欢独断专行,这世上他愿意与之商量的人很少,他的这个养子张维安算一个。
别看张维安年纪小,可做事老道,聪慧有谋算。
当年,15岁的张维安就提出要独立出去闯荡。除了最初给了他一些资本,就再没管过他,真是彻底放养。
原以为那小子就是再聪明,年纪这么小,现实社会的残酷,总会让他好好吃点苦头。他真没想到,此子是个妖孽。
煽风点火,借刀杀人,三十六计玩出了花,才几个月就在缅北,他独占了一大块地盘。他又以此为起点,开始做实业、贸易、经融等,把事业版图铺得很大。
张维安看他如此随心所欲地跨界,怕他因第一步的成功,人过度膨胀昏了头,还劝了几句。谁知这小子,又一次让他大跌眼镜,不但方方面面玩得很溜,小小年纪就在世界商圈立稳了,而且在他想转型的时候,还给了他非常多的支持。
至此以后,他再不敢小看这个养子,只要是他提的建议,他都会认真考虑。甚至重要的事,他都会主动和他商量后,再做决定。只是父子俩平常事太多,各忙各的,很少有机会好好坐下来,面对面交谈。今天难得有机会,两人立马开始对他们关心的事,互相交换意见,谈得热火朝天,完全没空搭理李夏。
李夏听着他俩的谈话,越听越胆战心惊,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呈现在她的面前,政治的肮脏在他们地谈话中显得淋漓尽致。
对民众提出的施政纲领,哪些上台后必需立马做,哪些可以拖,哪些根本就不必再理会;为了保存实力,手中的军队怎么整改,私下的军火买卖怎么做;党派之间可以做哪些利益互换,还有对敌人的分化、陷害与清除……
随着他们谈话地深入,李夏的脸越来越白。
怎么办,一下子听了这么多秘密。要是他们商谈的事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她会不会成为他们首要怀疑对象?还有,他们怎么在广南天香的包间谈这个,要是有人在这个房间装了窃听器怎么办呢?
广南天香的职业经理人廖伯进来时,胡思乱想的李夏正心生忐忑,坐立不安。
“夏丫头,你怎么白着张脸傻坐在这?谁欺负你啦?和廖伯说,我帮你找回场子。”
一看到廖伯,李夏象看到久别的亲人一样,立马跑过去挽住廖伯地手,摇晃着撒娇道:“廖伯,我好想你。”
“鬼丫头,我信你的戳。想我,最近怎么都没来看我?说吧,你这次又想骗廖伯答应你什么事。”
张维安看着李夏和廖春光那死老头子的亲密互动,瞳孔骤然缩小,目光定格在他们相互挽着的手臂几秒后,才不动声色地移开。
张启明对张维安很是关注,养子瞬间的反常,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心中把廖春光这个退休养老的头号间者,最近的举动过了一遍,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他那个未来的继女,有什么特别吗?真认人琢磨不透。
廖春光是张启明三年前介绍过来的,李夏见他的第一面,就看出他是一个渴望过平和安静生活的能人。第六感给她的提示也是:此人深不可测,让人高山仰止。
妈妈常冬梅想聘他当饭店的职业经理人,李夏见过后是举双手赞成。
如此能人,坐阵她家饭店,饭店生意一定能蒸蒸日上。而且她也可以常来和他套套近乎,学点本事。
事实证明,李夏看人的本事真牛。此人来后,不但她家饭店再没让母女俩操过心,收益翻番,年年大涨。李夏还从此人身上学到很多,有看得见的本事:昆曲、京剧、茶道、花道、各国的餐桌礼仪等等;还有看不见但时时有用的知识:为人处世的哲学和生存智慧。
李夏前世虽然活了三十七岁,却从没有一个长辈细心地教导过她。今生,她幸运地遇到了廖春光。他象一个称职的船长,帮助前世三观扭曲的李夏,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航道,教会了她去思考、判断何为正确的选择。每当李夏陷入迷茫时,就会找他聊聊。每次聊过后,她总能找到新的视角,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所以在李夏心里,他占据着很重的份量,是她的人生导师。在情感方面,李夏对他的依赖比对妈妈常冬梅的依赖还大。
“廖伯,好久不见啊。我还在想,是谁管着这里的安保,让父亲这么放心,把我两的见面都安排在这。没想到原来是您老,这就难怪了。如果这里不安全,您老只怕也在这呆不安稳。您金盘洗手后,可能不知道,道上仍有许多人锲而不舍,正满世界找您呢。”
张维安说完,看到李夏仍挽着那个糟老头子没放手,他心里更加气不顺了。这怕麻烦的小丫头,看见他就象看见鬼一样,躲都躲不赢,怎么对那个只要收了钱,什么事都敢做的魔头却如此亲近。他都揭了此人老底,她还无动于衷。
“安子,老头子老了,活一天赚一天,还怕什么?如今,老头子就剩小丫头一个贴心人,我在一天就会护她一天,谁也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让她难过。”
“廖伯,你真好。”
李夏听闻此言,高兴坏了。
开始她是有目的地讨好廖伯,廖伯则是对她和别人一样,无论她怎么讨好,他表现出来都是不远不近,中规中距。
但有一次,李夏受了打击跑来找廖伯哭诉,她要怎样做,才会有人喜欢她。
廖伯望了她好久,才说:“喜欢你的人,不论你做什么都喜欢你。而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这世上啊,一切都有定数,你慢慢等吧,喜欢你的人迟早会出现。”
“你骗人,这世上就没人喜欢我!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做了那么多,你对我还是跟路人甲乙丙丁一样。”
那一次,李夏围着廖伯哭了几个小时,后来廖伯没法,说:“别哭了,你很讨人喜欢,我很喜欢你。”
她还以为廖伯当时是被她缠得受不了,才敷衍她。她得了这句话后,就象得了圣旨,更加不要脸地缠着廖伯。一有时间就去找他,缠着缠着,她对廖伯的感情是越来越深,心里早把他当家人了。
她原没奢望,廖伯也真心喜欢她,只要廖伯愿意教她本事,她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今天廖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维护自己。李夏此时只觉得心花怒放,看廖伯的眼神都冒着光。
“您老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家人,我们自己护得住,不需要外人帮忙。”
张维安心里真想唾他一脸,这糟老头子,真是口气大,自己都活得象阴沟的老鼠,躲在这么个小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还大言不惭地说,会护着他的人。有他在,李夏的一切,要他来操什么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