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的午饭是陈漪和步飘一起吃的,她们俩在高中两年算是三个年头了才正式见了一次面,正式的认识了一遍。陈漪常常想到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话,有些时候就像是初中,全班四十来个同学一起生活了三年,现在在公交上与他们见面时的感觉就连陌生人都不如,因为陌生人不认识很正常,同学三年朝夕相处,到头来见了面互相打招呼时会觉得尴尬,然后心里就想,算了吧。这样的感觉陈漪觉得冷漠、薄情,况且她从来不是一个人缘爆棚的女孩子,也同样不善交际,时间久了,她便不会在意,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那早饭是你给我买的?“陈漪笑着应着,”那我真的是太受宠若惊了。“
步飘:‘可不是吗?那奶茶蛋糕可是我大早上让我哥起来从店里现做的,现在倒好,便宜的大班。“
”那怪不好意思的,昨天的事儿我都忘了,睡一觉就忘了,哪还会想什么神鬼什么的。“陈漪笑的憨憨的,毕竟人生第一次叫别人給惦记着,虽然自己确实被吓了一跳。
步飘:”啥都别说了,这顿午饭我请,就当是补偿。“
什么什么?大哥呀?这弄得陈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步飘同学我真的没被吓着!“
从那顿午饭之后,陈漪在高三就有了步飘这个朋友。
步飘对人大方,有事没事也会说一两句段子让大家开心开心,班里每个人对她的评价也都不错,既有美貌又有实力的优等生、学霸女神等等。步飘高一高二的时候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小雨,高一来的插班生,只读了一个半学期就转到她们自己省去读了,小雨給陈漪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英语课读课文时那段有口音的外语上,当时才刚高一,全班同学谁都不认识谁,该笑的还是得笑,不过陈漪没笑,因为在十年前她上小学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小时候随爸妈到金源区读书,在金安镇定居,她原是南钟区的,十里不同音,从省南到省北方言口音也都是有变化的,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原是鼓起勇气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就被群嘲了,小学的小漪也是像现在的小雨一样,被嘲笑了,只是,现在比小时候的自尊心更重。
只是陈漪是怎么以为的。所幸小雨是个乐天的女孩,她没有说自己委屈,受嘲笑了怎样,只是淡淡的腼腆一笑,说:”我的普通话不标准。“那时候,陈漪特别佩服她。
曾经的我们何尝不是为了别人的几句话而痛彻心扉,曾经我们努力的表现自己好得到别人的认可,你的努力是否是发自真心,是不是又为你自己的成分在,你说:我要进步。可以。但是你说:我想让别人羡慕我看得起我,甚至嫉妒我,为爸妈,我要成为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你自己呢?为什么,为别人,付出的是真心吗?
年少的陈漪想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她在找,她在寻,期间也走过不少弯路,可能现在正在走着这些弯路,不过这些弯路有相同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叫做成长。
高二下半年小雨转学之后,小飘的学习就比以前更加抓紧了,每天一吃饭就去教室复习,跟本不会像现在这样陪着小漪边吃饭边聊天,以前小漪对小飘的印象就停留在:长得美,学霸,人缘好。这三点,首先,人是视觉动物,人长得美才能关注到你,但又不能是花瓶,其次就是学霸,多有内涵的一个词啊!再就是人缘好了。
是的,小飘在我们班的确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女神级别的人物了,肤白貌美大长腿她都占了,就是稍微冷一点别人也不会在意,反倒会说她有个性,在这之前,陈漪是不会妄想和这种女孩子做朋友的。
她们不是一路人,陈漪没有存在感的沉默寡言大家会逐渐远离说她无趣,而步飘即使她有时候看起来高冷难以接近她的周围也会有不少男生女生靠近她,有一次文艺汇演,坐在台下的陈漪听到前排别班的男同学问,嗳,刚刚台上那个穿白裙风衣的女生是那个班的,长得可真正。
步飘是我们班的冷美人,从她的明亮的大眼睛里陈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厚厚的刘海下一副厚厚的眼镜,略显呆滞的鼻子下方是不灵巧的嘴唇,整体的皮肤说不上白,也说不上黑,但是让人的感觉就是很普通,走在大街上想要确认你是不是这个人还要费点力气,因为确实是长得太平凡普通了。蓝绿相间的校服宽大的套在陈漪的身上,因为当时定做的校服整体都偏大,一米六穿的像一米八一样,陈漪也懒得去改,就这样将就的穿了两年,反倒是觉得合身了。
”你待会还去教室看书吗?“陈漪搭话。
步飘点点头,说:“看呀!这次成绩才第三,实验班那帮人怎么学的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陈漪不理解学霸的想法,她只淡淡的搭了个“哦。”
”其实我也觉得我再学下去就像个书呆子了。“步飘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餐盘旁边笔记本上的笔记。
说了不信,陈漪很像和小飘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
你好步飘,我是陈漪,接下来一年的高三生活请多多关照,想和你成为朋友。不知道这次她们俩一起吃饭是这位冷美人的一时兴起还是就是两个同学间的平常在一起吃饭而已,陈漪觉得她们俩如果做朋友有点不协调,年少的自己什么都会想太多。
现在和步飘聊天,就像和一个新同学一样,有些话陈漪不知道怎么自然地完美衔接在一起,想想一个人的日子也挺好的,除了偶尔的孤独之外,其他的什么好像永远都不会存在。
高一第一学期的陈漪好像成了班级里的异类,一个孤僻的女孩,陈漪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能在短短的半个月,甚至几天的时间之内,找到自己的玩伴,而自己就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小孩一样,她也尝试着去和前后座的同学说话,但是也只是限于有一句搭一句的聊着,聊到后来便觉得,没有丝毫意义。
陈漪最讨厌体育课了,因为别人都有自己的同伴打羽毛球,打乒乓球,打篮球……打各种球。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蓝绿的校服和周围高年级的蓝白蓝红校服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孤寂。
当时陈漪对自己说,主动和她们去玩吧,但是她又止步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体育废柴,打羽毛球找不到球,打篮球把自己砸到,踢足球把鞋子踢没了…………
算了,走操场去吧,至少操场的人多。
那时候的陈漪最喜欢下雨天,下雨天独自撑把伞听着雨滴落下的声音,仿佛这就是一个世界。熙熙攘攘的世界淹没了她的世界,小漪觉得,不孤独了。
忘了是高一还是高二,那一次是陈漪和步飘还有小雨第一次有交集,是在体育课上。
小漪看到体育馆门口有自己班里的同学在打羽毛球,小漪走上前去,对其中的一个女生说:
”同学,我也打一下试试看吧。“
当时那个同学也只是说:
”知道了,打完了给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漪就在旁边的花坛处等她们把羽毛球打完,一直打,一直打,小漪看到羽毛球在蓝天的映衬下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弧度。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向陈漪传来:
”陈,陈漪,嗯,你怎么一个人啊?“
陈漪仰视天空四十五度角的头慢慢低了下来,映入厚厚的玻璃镜片的是一张白皙的面容,她面带微笑,在记忆中的样子模糊到唯美,她说:”愿意一起玩吗?“
这个人就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的步飘。
陈漪说:”我不会打羽毛球。“
步飘说:”没事的,羽毛球超级简单的。“说着,她叫来了她的同桌小雨,然后把拍分了一个给小雨,然后对陈漪说:”你先看我和小雨怎么玩,接着你再打。“
陈漪说好。
她的内心其实还挺期待的,小雨当时看小漪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小漪对小雨嘿嘿一笑,小雨回小漪一个淡淡的笑容。
小雨和小飘打球时还不忘相互调笑着,显得熟识多年,亲密无间。那时候陈漪心里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好朋友啊?
重复刚刚的动作,一只小小的羽毛球在天空中来回来回,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弧度,直到——天空中不再有羽毛球的身影,直到羽毛球落到地面,直到发出根本都听不见的声音陈漪走上前去,说:”可不可以和我打球了?“
陈漪看到小雨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凝固,一旁的步飘是否在打着圆场小漪已经完全听不见了,陈漪不在意的笑笑,徒自说:”我有点渴了,上去喝点水,下次在让你们教我。“
”哎,陈漪,教室体育课是不让进的。“步飘拉住陈漪。
陈漪转向她们,说:”哦。“然后超体育馆的方向走了,陈漪想着,如果还是自由活动,那她下次体育课就带本课外书来看。
走了几步远,陈漪听到小雨在叫她。小雨说:
”陈漪我教你打羽毛球吧!“
陈漪说好。
”你看,打羽毛球要先学会用球拍垫球,就像我这样。“小雨边说边摆弄着,”看好啊,就用球拍垫,一个、两个、三个……“
小漪点点头,嘴巴里也跟着数,一个、两个、三个……
”好了,你来试试。“小雨把球拍递给陈漪,陈漪多次失败之后,能连续垫到五个,陈漪觉得很高兴。
”好了,这不就会了吗?“小雨向陈漪投以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又说:”我先和步飘上个厕所,待会再来看你。“
陈漪笑着的嘴角,渐渐地淡了,她知道有个词叫尿遁。
一个球,一个拍,外加一个陈漪,好像也不错。
之后她与步飘交际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同学之间的应付,好像这天是她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方萍也就是阿方和紫娟是一对要好的朋友,至于说陈漪高二是怎么跟她们玩在一起的呢?还是因为当时阿方和紫娟同样对陈漪说的一句话:
”唉?陈漪,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陈漪也只是笑笑。她这高中一年下来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唉?陈漪,你怎么一个人呀?”
只是别的人说完之后就走了,她们俩还多加了一句:
“要不跟我们一块吃吧?”
陈漪停顿了三秒,其实内心不知怎的,万马奔腾。最后只化作简短的一句:
”嗯,好。“
从那以后陈漪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黏上她们了。
和步飘吃完饭,陈漪回了宿舍睡觉,步飘去了教室看书。
高中时代无论我们想什么做什么,都是那么单纯,毫无心机,像一张白纸,回首过去的自己通常会显得有一些幼稚可笑,但是一天天过去,又那么平常,有些人不知不觉就认识了,有些事不知不觉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