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
“哔哔——哔——”
货车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试图让挡在路中间的猫自己离开。
跑山间夜路很忌讳杀死路上挡路的生灵。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可不想在这种荒郊野岭等上一晚。
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下车，挥舞着手：“去，去。”
“喵嗷！”
猫尖利地嚎叫一声，喉咙里发出威胁的斯哈声，目露凶光，完全没有想让路的意思。
司机吓了一跳，怔了怔。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猫。
深夜黑猫挡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晦气！”他啐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司机的内心泛起不安，生出后退的想法。
左右踌躇着，果然还是换路好了。
黑猫望着货车慢慢后退，在岔路口走向了另一条路，猫眼红光一闪，喵呜一声钻进了灌木中。
……
“啊！”
住院楼的一个单人病房里，段青从床上惊坐而起。他浑身大汗淋漓，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忽然间，脑海中开始闪烁起一些画面，从小到大的事情，桩桩件件。
“跑马灯？”段青心里大惊，他意识十分清醒，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跑马灯。
画面很快来到眼下，到住院的那天……再到出院的那天，跨越了现在！
画面停留在三个月后，段青还未来得及去仔细想多出来的三个月是怎么回事，这段记忆就像打碎的镜子，瞬间分崩离析。
“新的宿主选定。”
“系统初始启动：从零开始。”
“使者选定：千年猫妖时阅”
零碎的声音随着“未来”记忆的消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段青一阵头晕目眩，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段青不想再继续住在消毒水味强烈的医院。
不顾医生的劝阻，办完了出院手续。
“嘶！”刚走出大门，段青就跟一个男人装了个满怀。
这谁啊，一大早的走路不用眼睛！
段青两眼一瞪，正要破口大骂，对方已经开口：“小青，出院了？陆医生不是说你还要再观察几天吗。”
“臭老爹？”看着父亲，段青心里郁闷，但也不好再发脾气。
“住个屁！”
段城不怒，拍拍段青肩膀：“走吧，正好阿初和云涵放假，接他们去。”
听到弟弟云涵的名字，段青整个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
“喵！”一只狸花猫蹭着段青的腿飞窜而过，将段青惊了一瞬。
“这野猫！”段城低声骂了一句，“小青快点。”
“来了。”
坐在副驾驶上，段青看着手机日历陷入了沉思。
昨晚的事到底是梦还是自己真的醒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未来的走马灯，出现了又不让我记住……
隐隐约约好像还听见了谁在说什么系统的东西，不会是隔壁病房的人大半夜看小说还念出了吧，有声小说不用自己念的吧。
这该死的。
段青扶着额头，叹了一声鼻息。
段青完全没有往“穿越”这方面去想，这种只存在小说中的东西，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出现。要出现所谓的灵魂穿越，需要各种天时地利人和，在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中，当场西天极乐或者穿越。
“先吃点？你爹我一大早就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吃，饿死了。”段城把车停在路边，指指一家早餐店。
“好。”段青也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段青关上车门，忽然两只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互相嘶吼对骂，擦着他脸上了车顶，扭打一阵又转移了阵地。
要不是段青反应快，现在就要掉头回医院打狂犬病疫苗了。
“今天早上什么情况，我成猫王了吗，怎么都往我身上粘！”段青抱怨着，侧身一闪，躲开了一只往自己脚上靠的小橘，“我可没东西给你吃。”
段城细细地看了一会段青，心道“这怕不是被猫妖看上了，小野猫不懂事，以外这就是大妖化形，想跟着大妖混吃混喝。”
“别理这些小猫儿了。”段城说道，“浪费时间。”
段青弄不清情况，小心翼翼地垫脚走，怕踩到那只粘着自己的小橘猫。好不容易甩掉小橘，段青才松了口气。
“这什么鬼情况啊！”
段城哪知道儿子惹了什么东西，他摊手：“你自己想想有没有惹什么猫呗，万一是被报复了也说不定。”
“我没事惹猫干嘛？我最多就打打苍蝇蚊子蟑螂什么的害虫，其他动物我都不会伤害的好吗。”
“你也别激动。有些小妖玩心大，无心害人。”
段青郁闷地点了一碗汤面，热乎乎的早餐下肚，心情稍微好转了些许。
“今天胃口不错！”段城看他胃口好，脸上乐开了花。
经他这么一提醒，段青才注意到，自己的精气神，胃口，都在一夜间变得正常了。
就像是过去两年半都在做梦一样。
“好像，真的是……”段青低头看着自己的空碗，“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碗。”
但那只是感觉而已，实际上已经吃饱了。段城也怕他突然吃太多，坏了身子，没有听他的再叫一碗。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好事。
再回到车上，段青摸着自己的肚子，脑海里尽是昨夜的事情。
两年多的噩梦在一夜间消失，身体长时间因精神衰弱而变差，也在一夕间变成过去。
而且从走到外面开始，附近的野猫都像是迷途的羔羊见到了领头羊一样狂热，将段青吓得不轻。
“哪来的野猫！怎么挡在路中间！”
车本来在正常行驶着，前方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黑猫，看着他们的车迅速逼近也不懂得躲开。
段城没有办法，一脚刹车踩下去，急忙打方向盘把车拉到路边。要不是安全带拉着，段青差点给飞出车去。
“你做什么！年纪已经到不会开车的时候了吗！”虽然没有飞出去，但头也撞得不轻，段青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是，这猫挡路你骂我干嘛？”段城委屈。
“你就不会换道吗！”段青刚才在看着路边，并不知道刚才有个蠢货在跟段城并行，如果不是打算超车加速了，刹车也没这么猛。
段城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和他争这个问题，打了双闪就下车去找那只奇怪的黑猫。
“今天是和猫过不去了吗。”段城想着，今天出门应该占一卦才是。
这只猫没有像刚才那只一样很快就离开，他不仅不走，还躲开段城，坐在了车头上！
这种表现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能表现出来的，段城咂咂嘴，“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你是妖吧。”
他沉着脸，左手垂在身侧，一张符夹在了手指间。
妖……段青让众猫看上就是因为沾染了猫妖气息，而且这只猫没有恶意。
看着段城拿着符纸靠近自己，黑猫慢条斯理地舔舐起自己的爪子。
段城笑了：“小家伙，挺有自信啊，你本来玩玩也就算了，不该找上门来。”
看着段城在一步步地靠近，黑猫把视线转向了副驾驶上的段青。
段青和猫四目相对，呆滞了一瞬，
这只猫，
在笑！
他在威胁自己，要再不阻拦，就把段城杀了！
段青被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怪诞想法给逗乐了，这个世界上，能跟父亲斗法的人有几个？一只小猫妖，怎么可能反杀？
“等等！”段青推门下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家伙虽然是妖，但只是玩心大发，你没必要搞他吧。”
段城没想到段青会来阻止自己，他停下了手。
“我没要杀他，但是万一这家伙没控制好自己，惹了大祸就来不及了。”说着，段城的表情逐渐凝重，“别告诉我你要养他？”
段青是个道门中人，虽然经文常说要以己渡人，但没教人要做一个无脑圣母。
妖太危险了，段城不愿意去轻易相信一只陌生妖。
段城话刚说完，段青就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伸出手去抱住这只黑猫。
出人意料的，黑猫十分温顺，温顺到让段城都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来阻止段青的行动。
“小心点。”
黑猫在段青的怀中发出舒服的“咕噜”声，还打了个滚。段城无奈地收起手中符纸，思来想去在没有话说。
段青就像是什么都注意不到一般，无视了段城纠结的表情，抱着黑猫回到车上。
段城脸有些发黑，声音十分不善：“阿初这几天有些感冒，要养这东西就要先去带去宠物店洗澡检查。”说着，他充满杀意和猫那双明黄的眼睛对视起来，“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点不对劲，别怪我心狠手辣！我知道你听得懂，最好，别给我抓到。”
“喵。”黑猫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转过身去不看段城，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见跟猫说没用，只好转向段青，话头还没起，段青就摆手阻止了他，这让段城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你把我带去宠物医院，接完他们再来接我，时间应该差不多。”
不仅打在了棉花里，还抽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