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医生正在给沈飞扬检查，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门口。
秦欢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回头望向沈擎天，他也是松了一口。
秦欢往前一步，似是知道他在找她，她举起手冲他挥了挥手。
沈飞扬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说：“我想出去。”
医生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观察他的各项指标，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医生说：“一切正常，可以转入病房。”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沈飞扬吸着氧气，却一直朝秦欢伸手，“秦欢！”
秦欢心中一动，终是不忍心，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别担心，你没事了。”
沈飞扬脸色苍白，明明很虚弱，却霸道地抓着她的手说：“我没让你走，你以后不准走。”
秦欢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年少时的沈飞扬英气逼人，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
现在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她真心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变回从前那个健康，嚣张的沈飞扬。
沈飞扬看见沈擎天尾随在医务人员后面，陪他一起回病房，他顽皮地冲沈擎天眨眼，“舅舅，有没有被吓倒？”
“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打球，等你出院，我们找时间切磋一下？”沈擎天平静地看着他。
“好，你等着我。”沈飞扬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沈擎天年长他三岁，说是舅舅，更多的时候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
这个舅舅性子冷，但是对他没有坏心。
沈擎天更坦荡，不像他，总是暗中跟沈擎天较劲儿，想争，却总也追不上。
沈飞扬的那点小心思，沈擎天都知道，他一直引导着沈飞扬进步。
爸爸对沈飞扬期望很高，他便帮着爸爸培养沈飞扬，不争不抢，不怒不怨。
回到病房，沈擎天负责守夜，秦欢在病房里的一张休息床上小歇，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舅舅……”沈飞扬轻唤一声，因为他发现沈擎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熟睡的秦欢身上。
“怎么了？”沈擎天收回目光，语气淡淡地。
“你上次问我，不离婚是真的喜欢秦欢，想跟她过一辈子，还是不甘心她提出离婚，不甘心被抛弃？你甚至怀疑我不离婚，是想要神草园的地皮，而不是真的喜欢秦欢。”沈飞扬回忆道。
沈擎天轻笑，“你当时赌气跟我说秦欢是你老婆，她的一切都是你的。”
“舅舅，你当时劝我不离婚，也是想拿神草园的地，你后来为什么放弃了？”沈飞扬直接问了出来。
“那时候我刚回国，我只看到神草园的商业价值。后来才知道，没有神草园，就不会有圣仁堂这个百年老店。神草园是秦欢的婚前财产，她不会卖，你也没有权利抢夺，沈家不能做这种事。”沈擎天平静地说。
沈飞扬点点头，“你上次问我的话，我想清楚，也有答案了，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我不要她的地。”
“你是否真的想清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秦欢怎么想，不要违背她的意愿。”沈擎天一语点破。
“舅舅，我爱她，我相信她也是爱我的。在她遇到危险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有多爱她。我自己都意外，我会冲出去为她挡刀子。但是如果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我爱她如生命。”沈飞扬激动地说。
“之前，你为了离婚，几次三番伤害秦欢，你现在突然说爱她……”沈擎天欲言又止，对于沈飞扬的反复无常，他是怀疑的。
沈飞扬冷静下来，微笑着说：“我之前不喜欢她，是不了解她。外公把她强塞给我，她就像一个讨债的，必须对她好，对她负责，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还有她爸爸，贪得无厌，总跟外公伸手。她离开沈家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她变漂亮了，优雅、美丽、乐观，坚强，自信满满，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受气的小媳妇。我喜欢她的转变，也愿意看到她越变越好。”
沈擎天心里却明白，秦欢在沈家被压抑了天性，离开后才彻底解放。
“她是离开你以后，变得更好！你现在看到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好的婚姻，就是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显然你们俩并没有。”沈擎天言词犀利，一针见血。
闻言，沈飞扬陷入沉默，他当然知道，秦欢离开沈家后，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和方向，她变得美好，是因为离开了他。
她嫁入沈家后，总是低眉顺目，讨好他，把外公哄得团团转，被她妈妈随意使唤。
她不像他的妻子，更像是沈家请的佣人，完全失去自我。
那样的一个妻子，他不喜欢，甚至非常嫌弃，他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外跑。
根本不去关心她想要什么，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甚至连话都不想跟她说。
“之前我对她了解太少，我现在想让她快乐。我从她爸爸手上拿回了她妈妈的陪嫁首饰，之后我还打算帮她把圣仁堂经营起来。秦欢是学医的，她对圣仁堂感情很深，她还在圣仁堂学过几年中医。”沈飞扬目光坚定，他是真的对秦欢的事上了心。
沈擎天眸色暗下去，淡定地说：“你和秦欢的婚姻让她失去自我，牺牲了自己的人生，成为你的附属品。而现在的你，能为她着想，而不是用婚姻将她绑在身边，愿意给她自由，成全她的美好，这一点值得称赞。”
沈飞扬俊眸浅眯，回应道：“我不会跟秦欢离婚，我会努力让彼此都变得美好。心脏病发的时候，我真以为自己挺不过去。我好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珍惜她。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好好爱他，我舍不得。舅舅，我爱她，我真的很爱她。我是为她挺过来的，睁开眼最想见的就是她。看见她站在那里冲我挥手，我真高兴，我活着回来了。”
沈擎天唇角绷得很紧，冷淡道：“我还是那句话，真的爱她，那就尊重她意愿。最美好的爱，叫成全。”
他说完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找了一个特别护理员看护沈飞扬。
“舅舅，你放心去休息吧，我没事了。”沈飞扬轻声说。
“你也早点休息，快点好起来，晚安。”
“晚安。”沈飞扬应声，然后轻轻扭头，满足地看着旁边小床上熟睡的秦欢。
沈擎天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欢，如果沈飞扬不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他还真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
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让他霸道地不想让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专属品。
嘴里劝沈飞扬放手成全，他自己却想把秦欢绑在身边，只允许她在他的视线里活动，在他的羽翼下成长。
第二天早上，沈擎天进病房来看沈飞扬，见他还在熟睡，便没有惊扰他，自己去公司了。
秦欢醒来的时候，沈擎天已经走了，沈玉娇静静地坐在病床前，看着沈飞扬发呆。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语气温和地说：“秦欢，你醒了。”
秦欢其实一直担心沈玉娇怪她，毕竟是她亲口答应留下来照顾沈飞扬，结果因为秦悦过来闹一场，她就扔下沈飞扬走了。
要是换以前，沈玉娇肯定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出奇地是，居然没有责怪她。
“飞扬凌晨醒的，听说你累了，在休息，没让我通知你。”秦欢赶紧解释道。
“嗯，你饿了吧，过来吃早餐，我有话跟你说。”沈玉娇起身，去了旁边的小餐厅。
沈飞扬住的是VIP病房，病房大小相当于一个两居室，里面卫生间、厨房、餐厅、休息室应有尽有。
秦欢简单洗漱后，来到餐厅，餐桌上的早餐很丰盛。
“秦欢，过来坐，你不是爱吃竹笋鸡粥吗？”沈玉娇笑着将粥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我自己来。”秦欢有些受宠若惊。
她太了解沈玉娇的脾气，突然这么好，肯定有后招。
果然，秦欢没吃几口，沈玉娇就说：“秦欢，飞扬喜欢你，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真心希望你们小两口好好过不要离婚。”
秦欢心里‘咯噔’一声，淡定从容地回应：“最初不是我提出离婚，是沈飞扬要离，秦悦怀上他的孩子。你现在说不要离婚，打算怎么办？”
“秦欢，飞扬身体不好，这次心脏病发，医生告诫在那方面要节制。不能让飞扬没有孩子呀，所以我想让秦悦把孩子生下来。”沈玉娇试探性地开口，然后悄悄观察秦欢的脸色。
“这是你们沈家的事，不用告诉我。”秦欢很冷淡，镇定自若地喝着鸡粥，完全置身事外。
沈玉娇勾唇，扬起一抹笑，又道：“我生飞扬的时候，疼了三天，把我底下都撑破了。到医院的时候，大出血险些丧命。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如果秦悦替你们生孩子，你直接抱过来抚养，你就不用受生孩子的苦了。孩子不用你们管，我来带，到时候就说是你生的，孩子也不会知道。”
秦欢只觉一股彻底的阴寒从脚底直蹿入心头，原来沈玉娇和沈飞扬竟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
不离婚，让她抚养秦悦的孩子，她怎么就那么贱，喜欢孩子不会自己生一个吗，为什么要抚养别人的孩子？
秦欢强压住怒气，冷静地说：“别的事可以找人代劳，唯独结婚生子这事，我想自己来。我吃饱了，公司还有事，先走了，飞扬就辛苦您照顾了。”
“秦欢，你别走啊，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这个孩子不用你管，我养，你只要对外说是你生的就行。”沈玉娇激动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