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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安乐死

又是一个周一的清晨,水汽在林地草场池塘上升腾缭绕,潮湿的空气中弥撒着莫名的哀伤。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临时宿舍的大门被打开,阳光涌进去,灰尘狂飞乱舞。经过最后一夜的休息,小动物们似乎都预感到了不幸即将发生。它们尽管大多横躺竖卧在地上,侧视的目光里凝结着无奈和凄婉,有的开始呜呜呜地低声哀嚎,有的抽搐着挣扎着站起来,有的把前爪搭在笼子上。

这是今年唯一一次也是动物园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集体安乐死。赫丽的健康状况也已恶化,不但无法行动,进食也很少,瘦得皮包骨头。大家不忍心看它继续被病痛折磨,于是也在被安排在名单之中。

执行的场所也准备妥当。按照名单上的编号顺序,小动物被用担架一只一只抬出宿舍,抬进小黑屋的前门,放置在医疗台上,四肢固定,蒙住双眼,助手已按照体重数据计算好药物剂量,孙医生将针头插入动物的肢体,助手按下按钮,液体注入,小动物呼吸慢慢减弱从清醒进入昏迷,随着剂量的增加十几分钟就失去了生命体征。遗体被从另一端抬出,集中放置,等待运往火化场所。

看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人大概也会变得麻木。

这一切从早晨开始一直到半夜才完成。因为焚烧的场所处理能力有限,只能把一些遗体继续摆放在简易宿舍,等第二填再运送处理。时间很晚了,大家也就锁了门回宿舍洗漱休息去了。

星期二,动物园重新开门迎接游人。公安局今天不会再安排专人协助工作,孙医生则带着几个人继续整理搬运装载。收到了消息说可以送过去了,再按照时间间隔一批一批的送过去处理。有几个游人经过看到员工的行动和处理的物品,大概因为好奇停在警戒线以外观看,还有好事者举起手机拍照。园里的员工看到了,也没有很在意,毕竟他们都习惯了这些场景,也想着尽快处理完了事。

午饭过后,阳光十分强烈,照在地上白花花的耀眼夺目。知了在树荫下拼命地叫嚷,生怕人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孙医生他们准备装载最后一批。可是没想到游人却像着了魔一样,几十人突然聚集在附近,不但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还都举着手机不停地拍摄,还有人伸着自拍杆插着耳机叽叽歪歪地在做现场直播。孙医生见状,走上前摘掉口罩想向众人解释,可是没有作用,来人不但不离开,反而越聚越多。车装好了,盖上塑料布,准备开走。有人居然带头撤掉了警戒线拦阻在前面,不让车辆离开,还有人掀开塑料布,指着动物的遗体要求解释明白死亡原因等等。场面一片混乱,从你一言我一语变成了争吵指责,双方僵持不下。孙医生意识到时态的严重性,给我打了电话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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