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辗转反侧却始终不能入眠,钟灵睁着眼双手枕着头平平躺在床上。只觉心中萦绕着阵阵烦躁不安的情绪,起身赤脚走到桌旁,倒了杯水,推开木窗,倚靠着站在窗旁静静注视着外面。
不似永安城的灯火辉煌,这个小镇的夜里只有远处零星的几朵橙色的光,沉寂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准备合上窗时,鼻间传来了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花的香气,但又觉得不像;倒不明所以,钟灵使劲嗅了嗅,竟又觉着有点臭的感觉,立马嫌弃的关上了窗户。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与荆云利的声音,钟灵忙把鞋袜一俱穿戴妥当才去开了门。
“你是不是也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嗯”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又香又臭的”
“去看看四皇子人他们吧!”
跟着来到秦臻房间,还未敲门,就见荆云利抬手利索的一掌,门就这么被破开了。这下换钟灵惊住了,忙上前拽住他胳膊讶异的嚷嚷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四皇子房间,你不想活啦!”
“没关系,他不知道。”
脑袋中仔细分析了下不知道的意思,见荆云利已径直走向房内,钟灵也跟着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后。
从荆云利身后探出脑袋一看,秦臻仍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看那样应是睡的正熟。就她对秦臻的了解,自幼习武,行事谨慎,反应敏捷的人不可能在刚才那样的动静下还睡着。
旋身闪到荆云利面前,钟灵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早知道他这样了?”
“因为这个气味,这个气味会让人嗜睡,陷入梦境不能清醒。”
“啊,那怎么办,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荆云利走到窗前,一边合上窗户一边回道:“不会,这个气味只在晚上有,天亮了就散了。”
“是闻到的人都会这样吗,秦蓝他们也这样?”
“这里除了你,其他人都是。”
对呀,钟灵这才意识到自己闻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活蹦乱跳的。赶紧凑到荆云利跟前问起缘故来。
荆云利不语,笑了笑道:“这个答案,你自己找。眼下我们得夜探王家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气味和王家有关?”
“气味跟着风从北面吹来,十有八九和王家有关,看看就知道了。”
寻着气味走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两人驻足在一扇漆黑板门前,门的两侧各设有石狮一尊。大门前铺了好些落叶,踩在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样子是落了些时日了,已被风干。拎着灯笼照了照面前的大门,这门设计得也是相当精致的,门上的铜铺雕刻工整,栩栩如生。
只是这么讲究的一户人,怎么会门前落叶铺地而不理。钟灵思忖着转身,将灯笼抬高照着荆云利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样?”
“进去”
“从大门?”
“嗯”
“这个时辰,不妥吧!”
没有回答,荆云利不知何时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银色薄格剑,钟灵只感觉到身旁划过一股冷冽而强大的剑气,耳后传来嗒的一身,回头见门已被劈开,唯一庆幸的是劈开这扇门的人似乎有手下留情,只是沿着门缝划过而没破坏它的本来结构。
怔怔看着荆云利,钟灵最后憋出两个字“厉害”,并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荆云利瞥了一眼,将剑隐了去后往里走去。
刚踏进门,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钟灵猝不及防,难受的扭过头捂住口鼻差点呕出来。荆云利也没忍住眉头紧促别过头去,苦笑了笑,自己居然还没习惯和这种东西打交道。
缓了缓走到钟灵身旁拿出一张如同手绢的东西给她,“拿这个捂着会好点。”
拿过遮住口鼻,绕到后脑勺系了个结,钟灵觉着是好了很多,向荆云利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诺大的院里没有一点灯火,更别说来半个人影了。钟灵跟着荆云利小心翼翼往屋内走去。正厅里除了没人,东西一俱摆放整齐,丝毫看不出什么。随后又穿过抄手游廊往内院走去,风哗啦啦的刮着,钟灵觉着此景此声定不是个好兆头,身体不由的颤了颤。
“冷吗?”
没想到荆云利突然转身问她这个,钟灵愣了愣才回道:“还好,风有点大,不碍事。”
荆云利认真看了看她,随后将外衣脱下,披到她身上,“别冻着了,跟紧我,等会见到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
抿了下嘴唇,钟灵点点头,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下,说不出道不明只觉着耳朵有些发烫。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圆形拱门,踏出那扇门,荆云利驻足语气肃然的说了一句,“找到了。”
钟灵抬起灯笼照了一圈,这门洞外绿草碧树,花坛石峰,清溪潺流,想必是府内的花园了。只是这花园哪里都好,就是不知为何到处都长着一种奇怪的植物。仔细看似乎是一种花,但没有枝干没有叶子,只是长着四片宽而柔软的长条锯齿形的紫黑色花瓣,正随着大风摇曳生姿;不觉丑也不觉着美,但恐怕是因为它的奇特外形与古怪颜色,钟灵觉着它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邪气。
“你说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王家的人。”
“王家的人,在哪里?”
“你眼前看到的这些紫黑色的植物就是。”
钟灵吓的差点跳起来,双目圆睁盯着花看看又转过盯着荆云利,“你的意思是,这些花是人变的?”
“不是人变的,只是人都成了它的养分,人也不见了。”
说完见钟灵满脸震惊的神情,荆云利走上前,眼神柔和,右手轻轻举起抚摸上她的脸庞,“这一世我多希望你不必经历这些,只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我太让人厌恶了,偏偏要你卷进来。好久不见啊,我的钟灵姑娘和我的荆阁主。”
狂笑的男音如这风穿插在空气中,听得清晰无比,却不知从何而来。钟灵只觉荆云利紧紧将她搂住,抬头见他眼中的光不再温和素然,而是无比冷峻漠然,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荆云利的不一样。
“弄了这么多事,你不会就只是为了见我说这些。”
“你很了解我,不过这些地狱使者确实是专为你留的,只为祝我们早日相见。”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结束,所有的花也在荆云利的剑气下划成两半,化为烟消散在冷风中。
紧拽着荆云利的衣襟,钟灵嗓音略带颤抖的问道:“这个花,说话的是谁?”
“此花是四莲,名地狱使者,是魔物;方才那人是用它的魔力传递的消息。”
“魔物?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
荆云利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也不是,睡吧,醒来就好了。”
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明明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再问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