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左右摇曳了两下,秦纵低头仍旧专注的描绘着笔下的书卷,片刻后抬头将笔轻靠在右手边的墨玉砚台上,而后看似随意的说道:“动静大了,你分心了。”
案前之人跪下紧回道:“殿下恕罪,小人运功不当,扰动了您。”
往椅背上略靠过去,秦纵笑道:“罢了,下次不要惊动了任何东西,哪怕是微弱的这一盏烛火。说说吧,追查的结果。”
“事情果然如殿下所料,钟灵确实借外出的机会与鬼红手联系了。两人约定了时间,方才三更时分,钟灵已从清河坊出来登上了鬼红手马车。”
“派人跟过去了吗?”
“已派人追踪,不过恕属下直言,以鬼红手的功力恐怕很难一直追寻。”
秦纵微微点头道:“无妨,自然有人能。”说着将桌上先前写好的纸条往前递了递,继续道:“将这个以火影术传给荆云利,派去的人撤回来。”
浓雾内看着身旁的胡名一语不发直立埋首的站着,钟灵心中局促不安,只觉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也只好默默陪着呆在原地。
忽见他猛的抬头巡视,俨然一副备战警惕之态,钟灵心中讶异,还未想明缘由,却感觉胳膊被人一拽,侧身抬头一看竟是荆云利。
荆云利将钟灵往后一拽挡在她前,直面胡名冷言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让她去无心幻境,她一个凡人肉体怎么能冲出魔障,免入炼狱之海。”
胡名没料到他这么快会找过来,发怔片刻后回道:“她去不去和你无关,况且有我陪她,豁出命去我也会保她周全。”
荆云利:“胡闹,这是儿戏吗,我不想和你动手,以后你离钟灵远点。”
胡名冷哼道:“这里不是荆绝山,现在也不是三百年前,可不是你说了算,既然来了,你今天也别想走。”
说完胡名运掌直冲过去,荆云利搂着钟灵闪身,随后将她往边上一推,自迎战而去。
钟灵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两人所说的无心幻境为何物,更别说魔障、炼狱了。一面在探究两人的言语,一面又见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着急忙慌的又嚷着让他们停手。
这番正着急时,感觉身后闪过一道光芒,钟灵转身瞅了瞅远处似乎有个亮晶晶的白团子在来回飘荡。本觉着雾太大看不清时,眼前的雾竟渐渐淡了散了去,前方的白团不停旋转跳跃,像是想指引什么一般。
扭头见荆、胡两人仍旧打的不分上下,想着雾也散了,往前走走应无大碍。踌躇片刻后钟灵朝着那白团走了去。
猛的抬头看了周围一圈,心下大惊,自己明明朝那亮白团子走几步的意思,怎的突然失了神,眼下竟不知走到哪里了。钟灵大喊了几声荆云利,毫无回应。
心跳蹭的加速起来,脑海中想起胡名说过雾散时会有通往无心幻境的路,难道方才便是进入的契机。那这白团子是什么东西,一路上都是它在指引自己。想到这里时,那白团子仿佛读懂了钟灵的心思,朝她飞过来绕着转了一圈,又飞到前面跳跃起来。
钟灵知道它是在指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索性赌一把便又跟着走了去。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团子突然止住在半空中,钟灵一看前方立有一石碑,上头刻有四个大字“无心幻境”,四字的下方还有两列略小的字迹,写着“亦真亦假,何执何念”。钟灵跟着念了一遍,还未来得及探究其中深意,便见那白团子往前头飞快奔去。她也不禁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跨过石碑,方才的白昼瞬间转为黑夜。前方是望不见尽头的夜色,脚下如碧波荡漾,双脚凌空于上。钟灵吓得后退两步,却见自己仍旧如履平地未见异样,惊恐的心才稳了些许。遥看四周是无数闪亮着白色辉芒的白色团子,稍远些的只见点点星亮,远远看去真宛如置身于星空之中,有些说不出的惊喜与美妙。
先前一直领路的小白团飞到钟灵的右肩上,钟灵伸手轻轻将它取下,渐渐见那白团散开,最终竟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除了额间一戳灰色毛发,全身上下皆是雪白,它抬起头那翠绿色的眼眸望了自己一眼,然后伸着脑袋撒娇卖萌的不停蹭起来。
钟灵着实没想到,自己的引路使者竟是这么个呆萌的小家伙。全身的戒备也松下了几分,伸手撸着猫毛,瞧这它问道:“小家伙,你知道怎么找以前的记忆吗,有人说在这里能找到前世的记忆,便能解开我心中的疑问。本来我也不知真假,不过见了你们倒是有几分信了。你要是知道带我去好不好。”
那小猫听后撒娇的喵了两声,随后纵身跳下又变成了先前的白团模样。钟灵喜出望外,对着它说道:“小家伙,你也太给力了,慢点,等等我。”
空中一条如繁星组成的银河,缓缓流淌而过,其中每一颗星走过都如流星划过长长的痕迹;数不尽的流星划过在这星河中绘出一幅又一幅奇妙绝伦的风景。钟灵从未见过有比这更神奇更美丽的画面,惊讶的盯着眼前流过的星河,怔的发不出声来。
不知呆了多久,总算是被身旁小奶猫的叫声唤醒过来。低头看着它道:“你的意思这里就是有记忆的地方?”抬头再看了眼星河,又问道:“记忆不会在这个河里吧!”见小猫又喵了两声,似赞同之意。
盯着眼前的绝景,钟灵眉头一皱,心中叹道:“这得怎么找,这么多。罢了罢了,随缘吧,万一一下就猜对了呢。”
想着心中主意已定,咬牙飞身跃起闯入星河中随机捞出一把,落地听见小白团又喵了两声。钟灵心中乐道:“难不成一把就蒙对了,运气这么好。”
认真端详手中捧着的东西,还真形似星星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个该怎么用啊,真能帮我解开谜题吗?
身旁传来一声刺耳的喵呼声,钟灵正想问怎么了,便觉着身体一下变轻了似的,接着猝不及防的感觉自己在往下坠去。
“啊~”
“钟灵~”
“荆云利,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扑在荆云利身上,钟灵死命的环抱住他道:“我不是故意要自己走过来的,实在是,这什么地方呀,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都怪我,连累了你。”
荆云利搂住她回道:“你先安静会,不然真得死这里了。”
感觉坠落的速度一下降下来了,钟灵抬头透过手中微亮的光往后看了看,见荆云利身下结成了一块硕大的冰盾,心中泛起一股心酸,埋首于他怀中悄声问道:“你冷不冷?”
“不冷”
眼角泛起泪珠,钟灵欲伸手悄悄拭去,一时忘了手中还拽着先前取下的那形似星星的东西。待手触碰到眼角,只觉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便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