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县校场,白蒙捧着碗里的酒,看着面前席地而坐的士伍们,他不久前在一名巡守士卒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什长甲他们的营房。
当白蒙刚刚推开营房大门时那一股湿臭的环境,让白蒙一阵咳嗽,缓了半天,终于缓过神来,再看看那里面杂乱的环境,白蒙一阵心酸。
狭小的营房里,只有十几团稻草,便再无他物,因为没有窗户,痛风差,加上寻县临海近,所以房屋屋里的湿气就重,难免的士伍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风寒,每到雨天,往往痛的不能行走,可是迫于上官的压力,也不得不冒雨出去值岗。
如此下来恶性循环,士伍们的身体就越来越差。
白蒙心里痛,但是也无奈,只能摸摸默默的挨个走过各士伍睡卧的稻草,认真的整理一番,每整理一个白蒙都会询问一个士伍的名字,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从小将士伍甲到勇士王莽,再到吼这些平凡的士伍,白蒙没有区别对待,只是每整理一个士伍睡卧的稻草,感受着那来自指尖的湿寒,白蒙的心就在滴血啊!
白蒙恨自己对眼前士伍们的境况无能为力,他只能作这么多,他更恨,高官们的夜夜笙歌,高台摆酒,剥削民脂民膏,而为这寻县默默付出的士伍们却住的这般不堪。这是自己的封地啊,是他们白家的封地啊,他痛恨那个表面上父亲的至交,他甚至还自称自己的叔父,以前的种种猜测,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白蒙紧了紧拳头,在这一刻起,他渴望权利,渴望能改变这些底层黎民的权利。
在那一刻起,白蒙内心有一种疯狂的想法,不仅仅是收回寻县的大权,有一颗疯狂的种子在他心里开始发芽!
整理完最后一个士伍的稻草,士伍甲偷偷关起了营房的门,和众士伍偷偷的翻出了墙角下的一罐酒与白蒙分享。
寻县军营对酒是有规定的,寻县军规规定每个营房每周月都可饮酒一次,什长甲如此小心是害怕,被高级军官发现酒给夺走。这一小坛子酒是士伍们节衣缩食,用了很久才积攒了二百文钱买到的,平时每月根本舍不得喝,往往是逢到节日时,什长甲会拿出来给士伍们喝一小酒杯。
看着眼前面部粗糙手心有厚厚老茧的士伍们,再看看他们手中的小小的一个红土小杯,最多每次能斟一口酒,而自己的陶瓷大碗,可是满满的一碗啊!
往往的,奋斗在最艰苦线上的人们,他们单纯,甚至单纯到愚笨,只要你给他们一点点希望,他们就会坚定的聚集在你身边,这些人他们可能是一个老农,也可能是普通的士伍,还有可能是一个地位底下的手工业者。正如白蒙父亲对白蒙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军心者得天下,得民心者得盛世!
什长甲托起小酒杯热切道:"我敬侯爷,小人地位低下,侯爷不以吾等而卑鄙,同卧于这彭草之间,共饮一罐之酒。"说着什长甲把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我等定为侯爷,鞍前马后誓死疆场"
白蒙见什长情绪激动,似随时愿为自己效死:"歌曰,寒舍对饮兮得军心,得猛士兮定九州。我与而等共勉。"将酒碗中酒一饮而尽,酒辛辣,可白蒙觉得它却有一股子苦涩味道。
这是底层人民心里的苦啊,是日久战争九州的痛啊!
这一夜白蒙内心里有了一个志向,这一夜他记住了这个什十来名士伍的名字。
清晨,寻县,校场!
白蒙早早的就从什长甲的稻草团上起来了,来到校场上练习剑法,一柄三尺之剑,舞的是让人眼花缭乱,密不透风。
白蒙昨晚从什长甲那里了解到,寻县当下有步卒一千,分别隶书于十个百将,还有骑卒一百,牢牢的控制在县令手中,不过骑兵们因为县令的重视,穷奢极欲,如今是散乱不堪。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平时也就能欺负欺负县外的乡民,对上蛮族的骑兵往往是望风而逃,不堪大用!
白蒙不知道的是他昨夜为值岗守卫披披风御寒已经与什长甲等士伍们同饮酒,共枕稻草而眠的事情早以在士伍间传开了。
整个寻县校场下到士伍上到一些百将都感激非常,更是有的百将暗暗下定决心,誓死为侯爷效忠。
那些百将往往都是随白蒙父亲曾经征战的士伍,如今也是能独挡一面的摆人小将了。有上一辈的袍泽之谊,再加上白蒙礼贤下士。顿时在校场众人心里有了非凡的地位!
练习了半个时辰,白蒙收剑。晨起习剑是父亲教导白蒙的,父亲常说剑乃君子之兵,晨而习之可以鞭策自己,同时能活动筋骨,驱除困意,提神而醒脑。白蒙曾经不明白,可是今日当剑划过空气时那一声声鸣响仿佛君子之音仿佛罚恶之声。
当白蒙准备去校场灶堂寻一些食物时,之见从校场大门处,有一骑在守卫士伍向自己这里指了一指后,便飞奔而来,那人厚厚的甲胃和自己昨天在郭府门口见到的守门士卒一个打扮。
骑着一批乌黑的骏马,马肩高大约七尺。
在九州马肩高七尺以下为劣马,肩高高出七尺但八尺以下为良马,至于八尺以上九尺以下统称为蛟马,白蒙听说九州皇帝骑的就是一匹肩高八尺三分的蛟马,至于九尺以上,已经脱离了马的范围,被称为龙马了,至今没出现过,传说龙马日行千五百里。来去如风,常马见之如见虎,不敢行之。
马飞奔而来眼看就剩二十丈,骑士丝毫不减速,仿佛想要纵马踩死自己,或者说要给白蒙一个下马威,白蒙今日起床,仅仅只是练剑并没有着甲,要是被这快马冲撞,定会重伤。
可是白蒙也不惧怕,不闪不躲,双腿扎庄,底盘及稳,马上骑士见白蒙居然不惧怕自己,因为平时仗着县令横行惯了,虽然知道白蒙以是侯爵,可是作为县令心腹,兵权在手,一个失去了封地兵权的侯爷,不应该见到自己毕恭毕敬么,在这乱世拳头大就是王道,庆珍帝贵为皇帝,还不是被蛮巫二族赶到了西部蛮荒之地,如此想骑士顿时大怒,马速丝毫不减,而是一夹马腹,骏马顿时更快,向白蒙冲来。
一人一骑将要相撞,白蒙瞬间向右移去,同时立刻扎庄,把剑一横。
只听"次啦"一声一道长长的血口出现在了马腹前段,还是白蒙收手,若是不收,快马装上这利剑,那骑士的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但是同时那短暂的冲撞白蒙的虎口早以震裂,一滴滴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骏马吃痛,扬起前蹄,一阵嘶鸣,骑士一个不甚被从马上甩了下来,异常狼狈,似乎守了轻伤。
片刻骏马倒下了,不再鸣叫,有一道豁口在腹部长约两掌,内脏和献血留了一地。
骑士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悲惨异常的坐骑,心中惊惧,猛地反应过来丢给了白蒙一封信,转身就跑。
他一瘸一拐的真是好不狼狈!
白蒙也未加阻拦,拆开信,信上寥寥几字:"今侯爷归来,本县本该归还大权,但念在侯爷尚小,本县寻思良久,特任侯爷白蒙为寻县骑将,统领百骑,职同百夫长,历练几年,本县定归还大政。"
纸张上盖着郭县令的印章,白蒙知道县令如此安排无非是因为骑兵是郭县令亲卫,放自己过去无非是想要架空自己!
校场,布衣少年,身后是缓缓上升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