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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灾厄

永寂裂谷,血色祭坛。

【杀戮纱雾】铺天盖地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永寂裂谷附近的整片天地充盈,就连裂谷坚实的土地都被压制和腐蚀得滋滋作响。

枫晚周身被玄青色的风系魂力护持,倒还无恙,但青魇、妻啼等四名刚入门的弟子,已经开始吃不消,各自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枫晨狂傲地笑着,面容很是扭曲,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复仇、毁灭才能为他带来无尽的快感,他的生命因仇恨而延续着。

他变幻着腔调说话,若远若近,传唱裂谷,让处身迷雾之中的众人锁定不了他的方位:“【杀戮纱雾】并不是一种生命质的魂兽,而是一种罕见的自然质魂兽,它没有独立的思维,因此是杀不死、驱不动的!”

“【杀戮纱雾】它雾质的形态,弥漫十里,覆盖之处,再强大的魂力流动都会被加以限制和不断腐蚀!也就是说,你们在场的五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在不断遭受压制和腐蚀,甚至包括我自己,都是在备受煎熬啊!哈哈哈哈,尽情享受在仓惶逃命的过程中陨落的酣畅淋漓吧!”

“那么,藏在地底下的怂王爷呢?他会不会受到影响?”枫晚边搭话,边弹了弹手指,致意已经靠拢在身畔待命的青魇,命他率领妻啼、山鬼、商羊先行撤离。

“当然是不受影响了!都别想走,留下性命!”地底下传来响声,瞎子在下面施展了一个大型法术,让大地为之陷落。

【杀戮纱雾】很是浓稠,并不具备常规气体的良好流动性,这种浓稠的属性,可以使得它凝而不散,长期保持一个较为稳定的形态。因此当大地突然陷落的时候,它居然与地面短暂脱离,使得地面上出现了一片无雾的空隙。瞎子就是趁着这个时机杀了出来,一杖往枫晚的小腹扫去。

枫晚未动,旁边一只矫健的大手却突兀地伸了出来,空手硬撼了瞎子的一记杖击。瞎子撤杖,退开数丈,倒仰着半身栽入土里,定神感应来人,赫然发现那人居然穿着一双充斥着浩瀚魂力的靴子,若非幻刑还有谁!

“见鬼!”瞎子搞不清楚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但现实已不容他多想,因为新出现的强劲敌手已经追杀过来,而且漫天雾气也开始下沉。他的一条手臂刚被卸下,此刻虽然已经接续上,并且敷了灵药,但依然算是重伤在身。他不敢与之硬碰,只得伸手往地上一按,催生出无尽的硬土突刺,试图威吓敌手。

疑似幻刑的强者没有躲闪,在摧枯拉朽地撞碎了近百道突刺之后,身形终于被阻滞。

瞎子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钻入了地底,蛮横的强者紧追不舍,也一头撞入地面,将裂谷广袤的大地撞得摇了三摇。

枫晚的微笑有些僵硬,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道:“虽说是伤愈,积蓄了十年的潜能爆发,但这未免也太横了吧?”

……

彻骨流域,乌啼荒郊。

【冰龙】咳完不久,便困顿睡去。不多时,它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伽蓝掩嘴讶然道:“居然要晋阶了!”

泠霜在【冰龙】小墙般的身躯上跳来跳去,仔细观察了许久,点头说道:“魂力波动突然跃升到了二阶的程度呢,恭喜姐姐!”

伽蓝登时眉开眼笑,将【冰龙】收回蝴蝶纹身。但她没开心多久,忽又转为苦恼,喃喃自语道:“怎么办呢?”

夜罗挠头问道:“什么怎么办?”

伽蓝正在沉思,并没有听见夜罗的询问。

怜帘想了想,问道:“姐姐的【蝴蝶纹身】,我猜应该是二阶魂器吧?”

伽蓝回过神来,唉声叹气道:“是的,如果【冰龙】以后想要再次提升品阶的话,就被限制了呢!”

怜帘说道:“不急,【冰龙】刚升入二阶,机缘再大,急切间也没法继续晋升的。听说幽谷有提升魂器品阶的技艺,我们迟早是要去一趟的,到时候再打探打探。”

伽蓝说道:“只能如此了。我们快准备返回永寂裂谷吧,话说这次出来好长时间了!”

……

永寂裂谷,血色祭坛。

因为伸手难见五指的大雾原因,危机四伏的场面有些混乱。这里的场域受到压制,众位顶尖强者处身雾中,魂力不断遭受侵蚀不说,其流速和流量,也是不足平常的十分之四,所以他们施展起来,都感觉非常不适。

枫晨藏匿在雾中,在听到瞎子声音的第一个瞬间,便警觉地升入了高空,他可不想被瞎子那可怕的土系法术波及。风修一旦被活埋,再强大的风系法术也会无从施展,自然也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枫晨在高空捕捉气流,探查地面的动态。待大地的震荡稍微平复之后,他惊愕地感应到地下居然有两道蛮横的土系魂力正在碰撞,显然是瞎子已经与人交上了手,而对手却不是枫晚,而是新出现的一名强劲土系魂术师。他恐战局有变,于是又迅速落下,想要凑几手。

但枫晨显然帮不了瞎子,因为他已经被枫晚的七彩折扇截住,他不禁问道:“瞎子正在跟谁交手?那四个可恶的孩子呢?”

枫晚的身形被再度落下的浓郁迷雾所遮掩,他借机变幻了几个方位,落在祭坛之上,也学着枫晨发出了若远若近的声音:“那老乌龟,又想缩进地底不出来,自有强者与他斗!我谷四名弟子已经在撤退的路上,你已没有机会报仇!”

声音在永寂裂谷激荡,化作无数风刃,四处切割雾气。

……

彻骨流域,乌啼荒郊。

伽蓝从湛蓝法袍的衣兜里抽出一沓柔韧的纸张,将所有丹药分开包好,分给众人。怜帘与夜罗不收,伽蓝与泠霜各得四颗。

怜帘在《二十六张丹方》的轴心取出一支细小的笔,专心致志地在丹方里增加了这次大炼药的许多心得。做完这一切,她忽然叹息道:“只可惜,有狐沼泽珍藏的一百余颗四阶灵丹,都在十年前那场大战消耗掉了,不然可以分给你们傍身。十年前有狐沼泽遭到过很大程度的破坏,再加上这次灵药被伽蓝姐姐过早采摘,所以我们炼药的收获并不算多,而且是无法尝试炼制五阶灵丹了。”

“这也叫‘收获并不算多’?那么多的时候,岂不是能让四阶灵丹量产?”伽蓝倒吸一口凉气。

“量产倒说不上,因为我们之前一直是用风系魂力解离,远没有夜罗夫君……”

“夫……夫君?”泠霜翻着白眼插嘴,“呃……”

怜帘无视泠霜,继续说道:“远没有夜罗夫君的火系魂力解离灵药的效率和成功率,所以往年收成虽好,但十年下来,一般也只能获得十余二十颗四阶灵药。”

伽蓝惊讶道:“如果不是从你口中听到,我还真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等盛产灵药的宝地!”

怜帘点头道:“没错,这是我们有狐沼泽的机密,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我们的弟子,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以离开沼泽的,如若发现,我们以前有位名为的‘沼泽怪物’的战巫,他会无情地将逃离者追杀至天涯海角,直至确定逃离者百分之百死亡。”

伽蓝这次倒没有太过惊讶,她说道:“的确如此,几乎每个古老的传承,都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也是底牌,往往能在传承最危急的时刻大放异彩,从而缓解甚至解决危机。”

怜帘笑道:“是的。请问永寂裂谷的底牌是什么呢?”

伽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夜罗正想打圆场,但怜帘忽转哀伤,说道:“有狐沼泽失去了【释厄花蕊】,一定会日渐衰落,我估计不出二十年,沼泽便不能再种植灵药了。我的四名随从都是死忠之辈,我不想他们伤心,所以只吩咐他们好生种植灵药,不让他们起疑心。”

伽蓝抚抚怜帘的头发,安慰道:“妹妹既甘心跟随夜罗,那也就是我永寂裂谷中人了,有朝一日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将整株【释厄花】带到有狐沼泽栽种起来,一起在里面隐居可好?”

“虽然能这么做的机会很渺茫,但留个念想,总是好的。”怜帘眼中隐有泪光,她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其实我也不要释厄花种在有狐沼泽,我只希望等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还能陪在夜罗身边……未来,变数太多了,犹如无根水上的浮萍,让人不敢妄度……”

夜罗与泠霜还带着小孩子心性,听这些啰哩啰嗦的话语最感乏味,于是嬉笑打闹着跑开了。

伽蓝轻叹了一口气,凝望着渐渐跑远的夜罗和泠霜,微微走神地说道:“是啊,未来变数太多了,我有一种预感,从古至今从未被集齐的【释厄之花】,可能要在我们这一代集齐了,天地将变,一切变化,都将颠覆我们的所知。比如夜罗独特的火系魂力,就早已经超出了我们对魂术已有的认知。”

怜帘妖媚的双眼如同沉寂的古井,伽蓝的话语显然没有为其带来丝毫的涟漪,她眼中充满了爱意,定定地望着夜罗俊朗的身姿,并没有答话。但伽蓝接下来说的话,倒着实把她震住了。

只听伽蓝继续说道:“泠霜说夜罗曾经告诉过她,我们的界域,有两片适宜人类居主的所在,名为‘夜岸’和‘日岸’,分别代表着黑暗与光明、极夜与极昼,都各自成就一个独立世界。”

“至少在‘日岸’中,就有火、雷、木三系魂能的流传,而夜罗正是机缘巧合,在追逐寻觅‘日岸’的过程中,偶然获得了有关于火系的魂能,自此才开启了自身对于火系魂力的催生和操控能力而已。”

“对于‘日岸’的存在,一直都是一个无解般的谜题,传闻那里是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夜罗从生他养他的‘夜岸’出发,来到这些凶险的荒芜之地,就是为了寻找‘日岸’的踪迹,却不巧遇上难缠的飞行凶兽,终是被困在了彻骨流域。”

“而其实伽蓝,她与夜罗一样,实际上也都是从‘夜岸’中‘走出来’,想要摆脱永寂的暗夜,去追逐和寻找‘光明’的人,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最终加入到了永寂裂谷的阵营之中,成为了想要去争夺和极其【释厄花】的一个人。”

“因为伽蓝知道,【释厄花】实际上,就是解决根本问题的一种神物,【释厄花】可以经由岁月,不断产生魂能,最终改造整个被凶兽肆虐的‘日岸’与‘夜岸’之外的凶险地带的生存环境。”

“但是正因为【释厄花】的神异,也导致了【释厄花】,似乎成为了‘灾厄’的来源,诸多有名有姓的魂术师,对为了争夺【释厄花】,而几乎疯狂,他们痴迷【释厄花】,他们崇尚【释厄花】,他们可以为了【释厄花】而不顾一切。”

怜帘听得心中忐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些讷讷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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