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明新村陈干爹家里，工程队些将就任何桌椅板凳甚至阳台上的洗衣台，摆开了就开始打牌。陈干爹和俊采爹二人并没有加入，眼见大徒弟何顺开基本把客人都安排好了，就示意他送两杯茶到陈思的屋里，将就书桌做茶桌，悠然地喝茶聊天。
“感觉就是十年前吃花夜的气氛咯！也是这些人，就是明显都老了些了。”方懋勤看着窗外的几株老梧桐树说。吃花夜本来指新婚头晚，新郎家一样摆席待客，亲朋些照常到场吃饭喝酒，只是不似婚宴正式，后来寿宴等也随了这习俗。
“是啊，顺开都生了老二啦。你再看彭老三、老蒋几个都还是只抽叶子烟，他们的她们儿些哟，都各自拜师上工地了。”陈鹏展点点头，用手里一直没点燃的那枝红塔山，轻轻敲打着烟盒。他也喜欢抽劲儿更大的叶子烟，只是工作场合不合适，兼之吴二准的老公就在冠明医院，一直告诫他要少抽叶子烟，所以近年来逐渐只买盒装烤烟了。
“方六子，我们认到好久了？那是在北门外的升平市场吧。”陈干爹终于还是忍不住点燃了。
方懋勤凑着陈鹏展递来的火柴点燃烟，深吸一口：“对的，在升平驿，七月半鬼乱窜的时候。”
随着烟圈袅袅升起，二人思绪回到10多年前。
那时候陈鹏展刚转业到地方，原本工程兵出身的他，正在给岳老爷子当助手兼徒弟，这岳老爷子出身交大的建筑世家，已经是省厅的技术一把手，同时在建筑公司挂职。
而方懋勤则靠着二爸给搞掂的初中毕业证明，做了生产队长，俊采姑妈还住在俊采家里待字闺中，经人介绍了一个解放军在谈恋爱。
他从来就不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村生活，这点其实在二爸和父亲身上就已经开始了：他二爸少年得志得时任教谕力荐学政而得点秀才，却因科举停了连乡试也未曾入闱而抱憾到老，他父亲更是走马帮而客死打箭炉。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冷却他出去闯荡的念头。
俊采还没出生的时候，镇上要把照明电引到镇就近的几个大队，向这些大队摊公差，扛电线杆子带拉电缆，管两顿饭但没工分，几乎没人愿去：正是农忙的季节，自家活路还搞不赢呢。
方懋勤则自告奋勇去了，干了1个多月，跟上游何家变电所的一个老电工熟了，碰到搞不懂的，就骑上自行车跑10多里地去请教，半年后就俨然成了全镇技术第一的电工。
何家是客家人的村子，时不时有广东亲戚过来。有一年，有家人的亲戚带了一部三洋收录机过来，想卖了换成钱，要价170元，相当于1000多斤上米的价钱！
小老广亲戚每逢1、4、7何家逢场都带着这收录机，在教堂前的小广场铺开一方床单，打开最大音量，得意时候还拉着放得开的女娃子跳迪斯科，搞得如看戏一般热闹，奈何这价钱当地能承受的没几个，有承受的又听不得见不得这么风骚的举止，只是暗暗摇头。
俊采姑妈却很想家里有一部：本来她就喜欢唱歌，听两遍就能记住曲调，回家来就准时守着收音机听、手写记下歌词。看到这收录机，听到那小老广的粤语歌啊，比解放军更令她魂牵梦萦。
架不住妹妹一再的撺掇，方懋勤咬咬牙讲到160，随带的10多盘自录的磁带算5角一盘的，也一并买下，大约是《王洁实、谢莉斯》、《名曲改编舞曲》、《九州方圆》等等。
这收录机是让镇上人都晓得方家老六了，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想借来用，顺便请了方懋勤做音控师傅。小年青些更是佩服他的胆量，很多新技术新鲜玩意儿进来都要找他给做参谋。
尽管俨然要如他二爸一般渐渐德高望重，方懋勤却心不在马，而兹后在省城“鬼市”的一段际遇，是日后他真正下决心走出去的主要原因。
这鬼市的位置，原址在现今省城北郊的一个镇子上，明清时代曾是驿站，叫做升平驿，一度是北大门陆路进出川的通衢大道，居留者多是外乡人和经营小买卖的，尽管一直依托驿站而生，“鬼市”真正成为地名，却是在清末民国年间了。
从现今的珠峰饭店对着那条路往北出去，个把小时才能走到。高低坎坷的泥路，两边全是一人多高的野蒿草，要打着马灯照路，偶尔有几处农家竹篱笆，透出一两点灯光。
市场就将就镇子上土谷祠门前晒坝而成，点点鬼火似的豆油灯下，一只蛇皮口袋铺开就是个摊位，买卖者都只能借着微弱的灯光检查货品和钞票，熙熙攘攘如同白昼。
鬼市的摊点全是废旧物品，自然良莠掺杂，全凭买主的经验和眼力。
大部分是收荒匠（方言：收破烂的人）们走街串巷吆喝着收来的如破棉褥、旧衣服、锅盆碗瓢、废旧唱机唱片等。收来的价格很低，他们就靠稍加修整后加价卖出，从中获利。赶鬼市于他们而言，一来可以借着天黑吃冒诈卖上好价钱，二来不耽误白天收破烂的时间。而短期滞留的无论是流民商贾还是秀才乱兵，都也乐得买这些二手货用，走的时候又再处理给收荒匠就是。
鬼市的另一部分货，则是民国光复后少城内的满族世家子弟，家道衰败，只得靠出卖祖上遗留下来的物品来维持生计，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抛头露面，这些爷只得到鬼市来坐摊当卖主，而平日养尊处优，米价都不过问，哪里懂得真行情？所以往往货真价低，有经验的买家不时可以用很低的价钱买进珍本善本、前朝字画、珠宝首饰等高档货，故鬼市里不乏收藏名家、高知教授等有身份的买家。
再有就是被称为“贼货”的东西，一般都是由于来历不明而拿到鬼市来销赃，由于没有什么管束，卖者敢卖，买者敢买。贼货图出手快，价钱就非常便宜，真正物美价廉。更有些大宗的赃物，本身就是兵匪或袍哥帮会所为，为避开警局耳目，一般事先传递消息给意向买家，然后约定时间到此谈价交割。
1911年保路运动所争取的川汉铁路最终因为时局混乱而导致川中民众钱、路双失，鬼市则在解放后不到三年，就迎来了省内第一条干线铁路的开通。铁路带来的人流、物流使得鬼市几乎陡然由暗转明，自然成为物资转运和交易中心。
即便在广播里天天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鬼市除了改名升平市场外，其余均仍按照之前的市场规则运行。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精神双需求，比如上海、广州引领的服装鞋帽衣装打扮的时髦潮流，全都在这里率先能看到找到和买到，所以鬼市在服装业上为人民服务的贡献巨大：先是激活放大了青年路、春熙路，而后更是覆盖全省乃至西南地区。
但因为总体经济是计划主导，双轨制都还未出生，因此众多以流通、牙行为业的生意人都只能小打小闹乃至偷偷摸摸：凌晨开市，这样省内各地，搭乘头日早班车前来进货的人就能当天打来回，不但节约白天时间，而且省去在省城一晚的住宿费用。
某年市里主管农业领导拍脑瓜普及“二季稻”，最后的结果是农民评价为：二季稻，二季稻，累得农民两脚跳！这是后话不提。其时为了鼓励农民们种植，还另外给了农资农具等的补贴，要各县去省农资仓库领取。与升平市场一样，农资农机仓库也在运转便利的火车货站旁边。
因涉及要到省农资农机仓库附近找车以及即时分发到各乡镇等事宜，需要几个大乡镇上抽调干部组队前往。为保证这鼓舞人心的二季稻任务，县上农机局安排了城关镇一位姓杨的机修站长牵头带队，统领各个乡镇的干部前往。
方懋勤自然作为若光镇代表，一起去了省城。因为半夜从县城开往省城那班车是私人跑的，价格最便宜，人多还可以讲价，乘客多是做服装生意的人，所以大家就一起坐这趟车。凌晨1点多发车，上了车后乘客大多抱着膀子打盹，一路颠簸，不知不觉间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司机把车停在市场侧面一个饭馆门口，让大家下车，并叮嘱大约上午11点钟在这里准时上车返回。
一看时间还不到6点钟，杨站长跟大家伙儿合计了下：从这里去农机仓库大约要走半个小时，农机仓库要9点半才开门，那不如在车上再睡会儿。
方懋勤却毫无睡意，就跟着那帮采办衣服的人一道进了市场。这里他记得很多年前随父亲来过，只是如今变化之大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当年的街道已经拓宽，土谷祠早就改造得面目全非，原址上搭起了很大一片大棚，原先的瓷砖台子还在，只是上摆着各式的服装样品，台子底下堆着一捆一捆的衣服，看来这里白天还要供当地农贸市场用。
本以为大棚的场子面积就足够大了，结果穿过整个棚区，走到后面很大的一栋两层楼，面积比那大棚大很多了，明亮的大窗子，遮风挡雨很惬意。方懋勤不由暗暗咂舌，问了身边人，才晓得前面大棚多是零售，后面主要批发，很多货品也是前面看不到的。
不知不觉他跟同车生意人走散了，逛到后面尽头，觉得内急，问了旁边的摊主，说是后门这边没厕所，前门太远，只能出去路边的小吃店解决。方懋勤小跑出去百十米，就看到一溜挂着招牌、布帘的饭馆，大多面条、豆花饭之类的店子，系当地农民自己用空心砖搭的，一副破门板上歪歪斜斜写着“男”、“女”的后面就是厕所，走到跟前才发现底下还有更小的字同样歪歪斜斜写着“换粮票布票油票”等字样。
随着肩扛手提的服装老板们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走到车子跟前，发现杨站长他们已经下来了，刚在旁边饭馆吃完豆花饭，正在跟收钱的营业员扯筋。
原来这是家国营饭店，吃饭更便宜但是要粮票，来之前大家已经把自己的本县粮票全交给了杨站长，去县上粮食局开证明换了全省粮票。可是据上面说渡口那边大搞建设，调派过去粮食太多，搞得省仓持票也无米可提，所以杨站长经常吃饭的这家饭馆，不收全省粮票而只收本市粮票了，而本来一斗碗豆花饭6分钱，按照规定没粮票就要8分钱一碗！双方正僵持不下，把这杨站长气得要他们领导出来说话！
方懋勤想起刚才后门厕所那里约摸着能换粮票，就拉住杨站长说了这情况，杨站长先是有些诧异，但看那营业员一脸的满不在乎，估计拿她没法子！就把粮票给他带一个人一起去换一下试试，结果那里1斤换1斤，但是要加1分钱，因为豆花饭三碗才要1斤米票，算算一共8碗豆花饭还是划算，二人就自主做了决定。
这杨站长对方懋勤不由高看些了，因为回程要先经若光，本来是要统一拉到县上再分配，他很热心地设计了路线，在路过若光的时候，先把这里的卸下，免得又还得到县城拉。镇上农机所一贯觉得杨站长比较严格办事，态度严厉不好办事，此次难得不曾有的随和，都以为方懋勤跟杨站长是熟人老友。
后来方懋勤又因农机配件等事到升平市场，逐渐发现了卯窍：省城米票当时价格大约1角5到1角8，而实际民间市场价格才1角2一斤，而且鬼市后门那边的小吃店不需要粮票、味道更好而且价格不贵！出公差还有得小钱赚，由此还省了不少公差粮票。
有次在后门小吃店里吃饭，碰到几个农村模样的人扛着铺盖卷儿、米口袋、锅碗瓢盆一边吃，一边骂一个绰号杜胖子人，还日吷“你先人板板的粮票”。
饭馆老板听得粮票二字起了心，问他们粮票是怎么回事儿。原来这附近有个建筑公司工地，他们经人介绍到这里做学徒工，刚到这里手头没有粮票，这个被骂的杜胖子是工地上的司务长，坚决不收他们随身带的米，结果他们就领不到饭票，出来吃肯定贵啰。
老板脑壳迅速打转转，说每斤米加1分，可以全部给他们换成省城米票。听得老板这么算计农村人，方懋勤很是不忍，走过去付账的时候，暗暗故意碰了下那个看起来多精干的领头人的膀子，同时掏出自己的一大叠粮票钞票，嘴上打断老板的话：“我这里好多钱？”
老板收了钱，方懋勤又故意问他厕所在哪里，老板给指了去处。
那领头人觉着蹊跷，不再理会老板的算账苦水，只是说工地上还有个老乡在当师傅也算是管事儿的人，先去央求他跟那司务长说下，不得行了再转来。随即他也借口要上个厕所，赶紧走出饭馆，没走几步就看见远远的方懋勤在向他招手。
走到跟前，先相互介绍，原来这人姓唐，排行老大，他们一帮人是从遂州过来，一个同乡在这工地上是木匠师傅，他们也是前来跟着做木工活路的。
方懋勤把粮票行情给大概说了，然后建议他们先去农贸市场把米卖了，不然扛着米口袋去哪里都不方便。几人已经深信不疑，见他很熟悉附近的垰垰角角，就索性要他带着一路去，然后中午请他吃饭喝酒表示感谢！
方懋勤也就帮人帮到底，帮着他们一起去卖了米，唐老大顺路问了粮站以及几处粮贩子粮票价格，这才踏踏实实买了粮票。中午酒饭后，一干人非邀请方懋勤一起去工地上看看，推辞不得而且也很想看看建筑工地，就一路去了。临别时候唐老大握着方懋勤的手，要他今后来升平市场，空的话一定到他们那里耍。
回去的路上，方懋勤开始琢磨这粮票的事情，工地上很多带着米来的，都要换成粮票，基本一斤米换成票总能有2、3分钱的差价，这相当于工地上一顿饭的钱了，其让米老板赚，不如自己来？但是升平农贸市场摆摊子，肯定不得行，一来毕竟地头不熟悉，二来守摊子就做不了别的事儿。
思来想去，忽然想到那个司务长杜胖子，每天骑着三轮车出来采买，米面油肉很多，怎么就不能有个既省事儿还能有赚头的做法呢？
通过唐老大那木工师傅介绍，方懋勤最终跟杜胖子达成一致：米和猪肉等他负责送上门，杜胖子给他粮票和钱。
开始的时候隔两天就拖着若光的猪肉坐那趟班车上省城，米就到农贸市场买了送去，后来跟农贸市场刀儿匠（杀猪匠）熟了之后，通过指点找到了附近一个地下屠宰场，也是凌晨开市，但要最少也要半边半边买。
不用蹬三轮跑路，还时不时有方懋勤送的猪下水猪脑壳等白送的搭头以及若光春烧酒，杜胖子当然乐得省事省心。
有次方懋勤送猪肉过去，杜胖子不在，因为要过秤记账，只得等。这一直等到午后，满头大汗的杜胖子才回来。原来是这工地的分管领导过来检查工作，临到中午才想起今天是农历七月半，照风俗要给故去的先人烧福纸，但是附近却哪里有得卖的？跑了几处只买到几卷做纸钱的草纸，正着急。
方懋勤拉住杜胖子，告诉他自己就会做福纸，杜胖子将信将疑，方懋勤马上将就桌上的烟盒锡纸做了个活生生的银锭子出来，杜胖子拿起来左看右看，啧啧称奇，这才放心让他来。末了要在福纸封面上写下先人的姓名和称谓等，杜胖子不敢做主，只好带着那银锭子去办公室问。办公室内领导正跟工地负责人、库管和出纳等谈事，听杜胖子说有人会做福纸且见那银锭子果然逼真，本来想便宜从事随手烧几张也就罢了，这下就庄重些了：随手写下故人的姓名并标注称谓后交杜胖子。
结果方懋勤果然不负众望：福纸包法和书写规矩完全合了老家的规矩，另外请唐老大就工地上的边角材料做了两个牌位，分列考妣，烫黑描金，也是若光才有的风俗；另外置办了一个冷猪头、一碗放了黄金叶的砟肉，代表“上位金，下位银”。
晚间这领导看到布置完备的祭祀案子，大为惊奇，完事了将就祭品请工地夜班的工人些吃饭，席间问杜胖子是谁的手笔，唐老大跟方懋勤更熟悉，就原原本本说了：原来，这领导就是陈鹏展。
听说是家乡人，在给工地送米送肉，陈鹏展就让杜胖子喊方懋勤下周来见；了一面，他把另外几个自己分管的工地也交给方懋勤来送。这下方懋勤觉得事儿大了，自己肯定忙不过来了，就托唐老大推荐个放心点儿的人，帮着日常送货。
他自己则已有打算，那是杜胖子因七月半事情做得圆满，也很高兴，后来有次送肉过来的时候，跟他随口摆到，信相寺附近有一整条街都是福纸祭品。
他就专门挑个时间去了，转罢街道信步走到寺前，跟门口的知客僧询问后得知，玄奘大师的顶骨舍利在此保藏，全世界一共仅有9处保有，分别在北京、南京、日本等地，且北京广济寺、广州六榕寺已经在60年代遗失，所以非常珍贵，海内外居士尽皆仰慕而来。
同时方懋勤还发现，尽管广播里天天提倡移风易俗，省城周边很多人家仍然要请寺里僧人做法事，一般都是就近购置所用物品。这令他打起了福纸祭品生意的念头，而这桩生意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他老丈人家世代都是风水先生，这福纸祭品生意原本就是顺带的，人手、东西都是现成的。
回去跟俊采妈商量，俊采舅舅叶尘浣脚上本来就不麻利，加上农村里土地管理逐渐严格，即便丧葬嫁娶请风水先生也无非是改造既有，把他放在家里也是吃闲饭，倒不如去省城试试。
俊采妈有些踌躇，因为祖上的规矩是要么是赘婿要么是下人来做，从来都是不允许自家子弟。但是她觉得不妨一试，最好是叶尘浣自己去说。
叶家的两个长者听到后，对此大为不满：这福纸生意，我们叶家人再艰难祖上都从来没去做，现在怎么能打破了祖宗的规矩拾起来呢？
这叶尘浣自己心里想去跟着姐夫见世面，无奈族里长者得罪不得，被僵在中间首鼠两端很作难。
最后，还是俊采二爷爷出面，请了县里教育局里一个本土出去，很多年老资格的文化馆馆长，把二老约出来吃讲茶，这二老也不含糊，就按族里规矩，约了茶馆，带起一大群本族后进子弟，吃茶的时候，黑压压一片全跪下听。
方馆长知道这是上升到方、叶二家的纠纷来说事了，却也早有准备：风水本就是封建迷信，政府是明令禁止的！这生计现在基本被断了。叶跛跛干不了农活，口粮年年都是姐姐姐夫这边倒贴，还不兴他出去做些其他？！老祖宗的规矩不是用来憋死人的！！你们不准，那就每年族里拿钱来养活他！
这下叶家族里二老以及其他一干人就没了开始的愤怒气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都没底气应承，最后只好点头默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