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第二天，谢芸一早便到了公司。周特助敲门走进了她的办公室，将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放到她面前的办公桌上。
“谢总，这是最近下面递交上来的，需要您过目签字的辞职书。大概都是跟着谢留走的人。”
谢芸举起一只缠满纱布的右手，艰难地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页角翻页。周特助看到她那两只包得像粽子似的手，吃了一惊，又不敢多问，只委婉地道：“谢总，您这样，能写字么？”
谢芸没说话，拿起符合着她总裁身份的镀金钢笔，歪歪扭扭地在每份文件上都签下了自己比小学生还不如的狗啃签名。周特助一看她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就知道老板心情不太好，大概是昨晚上回去吵架了。
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谢总，关于谢先生要解约的事……您怎么打算？”
谢芸流畅签字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沉默了良久，才叹息似的说：“不知道……”
话语落在周特助的耳朵里，几乎是有些软弱了，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里，谢芸虽然年纪轻轻便继承了父亲的总裁位置，行事风格却一直以强硬著称，和其父刚强霸道的性格简直一脉相承。如此举棋不定的样子，十分少见。
不过这也不稀奇。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与那位谢先生沾了边，老板总会变得特别反常，而且倒霉。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老板也实在是倒霉得太过了，大概是遇上水逆。且不说公司里遭遇了当家花旦和扛把子影帝双双撂挑子闹解约这等子事，还喝酒喝进了一次医院，今天又两只手不知怎么搞的全受了伤，可真是伤心又伤身。
周特助将文件收起来，又拿出一叠资料来重新放在了谢芸面前：“不过，公司里的一线艺人也跟着走了几个，眼下没几个能拿得出来撑场子的了。最近孙悦悦又和我提了一次男团的事情。我们公司里也有好几个四五年的练习生了，也是差不多到了出道的时候了。您看最近这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筹备起来了？”
“孙悦悦？”谢芸问，“她这次没跟着一块儿跳槽吗？”
“没呢。”周特助说，“她从上家跳过来才没多久，估计没这么快想着要辞职。而且，她和张锐关系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巧，张锐带的艺人，总是刚巧压她带的艺人一头。就去年谢先生拿的那个影帝，也是从当时孙悦悦带的艺人手中夺得的。那次丢了奖之后孙悦悦就主动辞职来了我们公司……老板您记得吧？”
“有点儿印象。”谢芸皱了下眉，“可听起来是个不如张锐的弱鸡啊。既然要做男团，就一定要做好。况且我们公司之前也没出过男团，这是史无前例第一个，如果火了就是我们的招牌，可不能砸了。”
“谢总您是是对我们公司的练习生质量没信心么？”周特助体贴地为她翻开了那叠资料，“这些是孙悦悦给我的，她遴选出来的尤为拔尖的几个。如果您不满意这些，我们还能进行海选。”
谢芸漫不经心地瞟过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老周，最近有没有不认识的年轻人打电话给你？”
“不认识的年轻人……？”周特助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您指的是，上次在酒店，您包的那个乐团里面的钢琴手吗？”
谢芸点头：“是。”
周特助说：“没有。”
谢芸挑了挑眉，“是吗？”想了想，“我应该让你把名片给他了呀……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赵……”
“上次您临时要我找乐团，我就去请了A大音乐系的乐团。那个年轻人可能还是个学生，如果您对他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调查一下他的资料。”周特助适时地提醒。
谢芸说：“可以。我感觉那是个挺有潜力的年轻人，况且能考进A大音乐系也不容易。你去与他接触一下，看他对男团感不感兴趣。”
谢芸吩咐过这件事之后就将其抛到了脑后，毕竟在多数人眼里出道做明星是件好事，更别说在A大音乐系，许多人在毕业后都会进入唱片公司。但是没想到两天后周特助给她的答复却是——
“不来？？“谢芸皱着眉语气森冷，”为什么？“
“他说自己还是学生，目前想专注在学习上，没有这么多精力搞别的。“周特助说。
“这么官方的答复？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啊。“谢芸将手里的资料“啪“地一下扔到桌上，有些头疼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应该呀，而且他应该挺缺钱的吧，不然也不会在乐团工作赚钱啊……我都特意让孙悦悦在男团里面留着个位置了，现在按一个乐队来看，主场吉他手贝斯手鼓手都有了，就差键盘手了。“
谢芸纠结了一会儿，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我要亲自去见他。“她一拍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之得把他拐过来！“
“这TM不是我最常来的酒吧吗？“谢芸坐在舞池边上的卡座里，皱着眉看着身边的周特助，”你说赵云磊在这里兼职？“
“是的。“周特助依然是一身西装革履，身上散发出的上班族气息与身边一群魔乱舞的奇装异服显得格格不入，”赵云磊在这个酒吧的驻唱乐团里面担任键盘手，每周一。三，五晚上上班。老板您之前过来都是直接进的VIP包厢，所以可能没有注意过外面的舞台情况。“
“……这感觉好奇怪。”谢芸撅嘴嘟哝道，“和自己的助理一起泡吧，还是有种在工作的感觉。”
“我们本来就是在工作啊老板。”周特助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请不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个时候酒吧老板过来与谢芸打招呼：“谢总，今天怎么有空来？不进包厢吗？”
谢芸是这家酒吧的股东之一，与老板也是老相识，两人之间气氛熟稔，谢芸说：“今天不是来玩的，是来挖你墙角的。”
“哦，是谁这么大面子能入得了谢总的眼？”老板笑起来，“让我猜猜，是不是我们乐队的键盘手？”
“你咋知道的？”谢芸瞪大了眼睛，然后瞥了眼坐在身边的周特助，“老周你是不是事先通过气儿了？”
周特助摇头，老板哈哈笑起来，手往舞台上一指：“这还用猜？就算站的不是c位，只要他在台上，就永远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啊。”
随着老板的话音落下，全场的灯光突然暗淡下去，剩下唯一的一束照在舞台上，谢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电子琴后的，高挑，修长的身影。那个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身高目测有一八五以上，肩宽腿长，瘦削但并不显羸弱，头身比例堪称完美。他站在众人身后，微微低着头，细碎的额发垂下来半遮着眼，灯光半明半暗地照亮了他的脸，勾勒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以及下颌清晰利落的线条。
与此同时，像是原本喧闹的酒吧也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束光所照射的地方。紧接着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如海潮般袭来，一浪高过一浪，有节奏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Chris! Chris! Chris! Chris! Chris!……”
“天生的爱豆命啊……”台下，老板用看儿子的慈爱目光看着台上的赵云磊，一转头，冷不防地对上了谢芸发亮的眼睛。
她一把握住老板的手，坚定道：
“这小子，我要定了！”顿了顿，充满自信地说，“他一定会红的，而且，一定会长成我们英华的一棵摇钱树的！”
“你可真是，势利的商人思维！”老板笑了，“不过，跟不跟你回去，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