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宇的剑光划破了天际,他是这座孤峰之上最耀眼的存在。
墨辞阁地界,朝圣天都境内,楚怀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七岁握剑,十岁入剑,十五岁超凡,十八岁扬名天下,如今二十三岁,墨辞阁内当之无愧第一人。年轻是他的资本,天赋是他睥睨天下的凭仗。
朝圣天都里,越来越多的眼睛开始注视着孤峰之上,虽然无法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却知道一向耀眼的天之骄子楚怀宇正在被人挑衅。朝圣榜上的天骄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孤峰,叶南歌和萧景瑞也暂时停下了干戈。
遥望山顶上空那凌空而立的身影,萧景瑞抚须大笑,楚怀宇是他的关门弟子,却比他强上百倍,身为师尊长者,楚怀宇就是他的骄傲。
叶南歌暗道不妙“不好,没想到楚怀宇已经达到了如此强度,那个傻丫头又如何能敌。”
面对如此天资卓绝的楚怀宇,即使司徒若曦再强,也是无法比拟。叶南歌有心上山救司徒若曦,开始飞身离地,荡草而飞,以脚拨叶前行。
萧景瑞冷笑“想走?你我的账还未清算,你如何走得了!”
萧景瑞双手凝聚磅礴真气于寰英剑上,双脚一蹬地面,一剑追击,刺向叶南歌。
叶南歌捏风成剑,化气通玄,只能匆匆应对那咄咄逼人的寰英剑。
目前叶南歌的武功并不在萧景瑞之上,毕竟阅历和修行的时间尚短,欲救司徒若曦,却是难以脱身,还是被萧景瑞限制住了行动。
叶南歌有着独特的剑道天赋,而萧景瑞已经上了年纪,多年来武功迟迟无法精进。叶南歌日后成就必然可以胜过萧景瑞,只是此时显露太早,想要赢萧景瑞着实困难。
再观山巅之上,楚怀宇使出了绝杀的剑招。
“皇天钟鼎沸,引我造化功,一剑裂苍穹。”
顿时,孤峰上空风起云涌,滚滚的威压以楚怀宇为中心,向四周不断释放,整个朝圣天都都笼罩在了楚怀宇那夺天地的造化之下。
无声的波动如涟漪泛起,层层叠叠。
原本楚怀宇以为打败司徒若曦就足够了,可渐渐地,他发现司徒若曦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真是个妖孽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动了怒容,所以他发动了最强势的一击。
“既然你要做妖魔,那我就全力镇压你!”楚怀宇的狂,惊得沙石流走,楚怀宇的傲,惹得上苍震颤。
下方的司徒若曦承受着上方越来越大的威压,嘴角溢出了血迹。她看着高空之上那宛若神明一样的存在,依旧毫无畏惧。
风云在变换交替,空间已经严重扭曲。一件随身物品从司徒若曦的腰间滑落,向山峰之下坠去。
“不要!”
司徒若曦转身飞向峰下,去追赶那掉落的物品,一把漆黑的短刀。
或许情急之下真的能够激发潜力,司徒若曦握住了刀柄,心头一喜,怎奈脚下无受力之物,身体依旧向下坠落。慌乱中,无意间,她将短刀插入了石缝内,止住了身形。
司徒若曦抬头,开始向峰顶攀爬。
楚怀宇冷眼看着下方的变故,最后缓缓说道“该结束了。”
楚怀宇的剑招破天而下,仿佛已将上苍捅了个窟窿。
“轰隆隆”
上苍在咆哮!如此惊人的气势,百年才出现这一次。
“轰隆隆”
又一声巨响,山顶直接被楚怀宇的剑招轰塌,威震四方。
他这一招也算是昭告天下,他比五年前更加强大!
滚滚烟雾里,突然出现了变化,硕大无比的山石冲破了烟雾,直击上空的楚怀宇。
这是变数!
楚怀宇微微皱眉,隔空驾驭归墟剑,一剑击碎了山石。紧接着,他看到了司徒若曦的身影,看到了那如同血人一般的柔弱女子。她就像离弦的箭,她就像破晓的光,飞跃直上。
“不可能,难道她不是人,身体没有极限不成?”山下围观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司徒若曦手持漆黑的短刀与归墟剑进行了第一次撞击。
“锵……”
归墟剑被击飞,鸣叫声不断回响。
司徒若曦越来越靠近楚怀宇,她与楚怀宇在上空进行了最后的交锋,最后的碰撞,结果很意外,两个人同时坠落,似乎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可刚刚那一次碰撞,楚怀宇瞬间重伤。
之前一直处在优势的楚怀宇,居然此时一个照面就败了。
楚怀宇不相信,他不相信一个明明不懂任何招式,只会使用蛮力的柔弱女子居然让他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叶南歌看到了现在的情形,他很清楚,此时他若还不去救司徒若曦,司徒若曦将必死无疑!
“老匹夫,让你见识见识我自创的剑法。”
七彩琉璃聚掌心,一脚飞踏霜雪凝。
自叶南歌脚下起,冰晶扩散,冰棱突生。这是他恢复武功后自己悟出的剑法,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使用自己的剑法,冷霜风月剑法。
萧景瑞的脸上出现了惶恐,他看着叶南歌那能够操纵风花雪月的武功,他知道,只要叶南歌不死,日后死的就是他自己。
“泼墨飞仙!”
萧景瑞也使出了巅峰一式,他必须一招除去叶南歌。
“噗”
“噗”
双方交手,都喷出了一口鲜血,竟是两败俱伤!
萧景瑞手中的寰英剑也直接脱手飞出,插入了岩壁内,没至剑柄。
叶南歌抬手点穴,强行压制伤势,飞身上山。
山顶上,楚怀宇、司徒若曦两人重重摔在了地面,因为有内息功法护体,所以都未毙命。
楚怀宇手脚开始胡乱挣扎,却是使不上半分力气,最后只能继续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另一边,原本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司徒若曦突然笑出了声,细如蚊,却依旧满怀期待“呵呵呵呵,你会来接我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乐极生悲,司徒若曦还是哭了,哭得很委屈“你不会骗我的。”
已经崩塌过的山顶上,此时只是静静地躺着两个人。一个心有不甘,一个憧憬着美好。
司徒若曦只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女孩,即使有着超脱世俗的生命力,即使有着源源不断的神力,她还是什么都不懂,她只是想见一见朝思暮想的人儿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吗?
司徒若曦突然感觉到双眼真的很累,上眼皮沉重无比,眼前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不过在她闭眼时,她似乎看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身影。
睡吧,睡吧,在睡梦中她还能听到那句熟悉的话语“有我在。”
在梦里,时光或许可以倒流,司徒若曦又变回了那个当初六七岁的模样。
鼻青脸肿的小男孩张喻拍拍胸脯向她保证道“丫头,欺负你的那些人我都揍了个遍,有我在,你不用再畏惧任何人。”
因为心智不全,司徒若曦什么也不懂,只是看到张喻的邋遢模样心里酸酸的,哇地哭出声来。
“丫头别哭啊。”
小张喻慌了,手足无措地安慰她,最后竟然也跟着她哭了起来。
两个小孩子坐在地上哭了许久。
其实,我很少哭的,毕竟生在踏山河里的我从小就学会了咬牙坚持。哭泣的原因只有一个,无法安慰你,只能陪着你。
……
叶南歌冲上山顶时,他看到的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除了躺在地上楚怀宇和司徒若曦,又多出了一人。
叶南歌向那人恭敬抱拳“师傅!”
“离开吧。”
张喻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司徒若曦,缓缓迈步,向山下走去。
叶南歌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双眼睁得奇大的楚怀宇缓缓摇头道“楚师兄,好久不见了。”
话语说完,叶南歌也不停留,转身下山了。
叶南歌途中与萧景瑞再次相遇,双方都没有再交手,而是对萧景瑞冷冷说道“老匹夫,你欠下的债,给我一直记着,别死太早了,今日杀你无望,来日必定手刃你。”
萧景瑞因为担心楚怀宇遭遇到不测,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叶南歌,快速飞身奔向山顶。
登天路口,试炼广场,成千上万的旁观者看到了抱着司徒若曦缓缓下山的张喻,纷纷让道,无人阻拦。
“这个年轻人是谁?他是怎么上山的?”这个疑问纠缠着所有的旁观者,可他们并不了解张喻,所以无人敢开口询问。
他们不敢,不带表墨辞阁也不敢。
“擅闯墨辞阁,就想这样一走了之?拿我墨辞阁当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墨辞阁的一位执事满脸怒容,直接开口呵斥。
伴随着这位执事的呵斥声,墨辞阁众人纷纷上前。
张喻面向南方,抱着司徒若曦慢步前行。
“目中无人的毛头小儿,墨辞阁弟子听令,给我拿下他!”发现张喻根本没有把墨辞阁的人放在眼里,他们愈发恼火。
“拿?你们想怎么拿!”
白色羽毛刹那间漫天飞舞,落地杀人,转眼间数名墨辞阁弟子惨死。这不是天使的羽翼,这是魔鬼的利刃。
沈霄如同一只灵敏矫捷的大鸟一般,稳稳落在了张喻身边,拔剑直指墨辞阁众人。
“踏……踏……踏”
马儿在奔跑,铁蹄声在试炼场上响起,一名独臂的男子手持一杆长枪,驾马驰进了试炼场。众人畏惧马上之人的杀气,畏惧马儿的威武,无人敢阻拦。
墨辞阁的执法弟子驱散众人,拔剑迎上。
长枪翻转,借助腰部发力,一枪横扫,直接重创七个持剑阻拦的墨辞阁弟子。
看到马上的男子,书绝赵书航皱眉问话“孙兄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是赵兄弟,我只是来带他们离开的,谁也不能动他们。”马上的孙豫横回话赵书航,脸上略显无奈。
书绝赵书航摇头叹息“本以为我们能做朋友,想不到还是做了敌人。”
这时,叶南歌也下山了,直接跃到了张喻身边,守护张喻。
张喻抱着司徒若曦,不言不语,脚下的步伐亦从未停止过。
或许周身喧嚣,或许人言过万,可在张喻眼中,只有怀中的司徒若曦,只有身边的几个家人罢了。
叶南歌、沈霄、孙豫横三人各自运功,早已做好了一战的准备。
墨辞阁这边不仅有许多长老,还有三十六剑子,琴棋书画四绝,梅兰竹菊四友等等墨辞阁内赫赫有名的高手。
张喻等人前行,墨辞阁众人就后退,剑拔弩张的气氛,战斗一触即发。
“让他们离开!”
突然,浑浊雄厚的声音在试炼场上响起,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尤其是墨辞阁弟子。墨辞阁弟子都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一时间,墨辞阁的人即使再不甘心也无人出手。
眼睁睁地看着,无人轻举妄动。
张喻他们终究还是出了试炼场,渐渐离去。几个简简单单的人,几个红尘飘摇的背影,似乎就在此时定格,深深烙印在了所有旁观者的心里。
在张喻等人离去后,一位灰袍老者缓缓走进了试炼场。
墨辞阁一位长老向灰袍老者恭敬问道“师叔,为什么不拿下他们?”
灰袍老者看向张喻等人离开的方向,摇头道“我们拦不下他。”
“就那么几个年轻小辈,我们如何拦不下?”
灰袍老者转头看向问话的长老,对他的无知产生了怜悯“你们不了解刚刚那个年轻人,但我了解,他可是能和南宫逐月一战,还能安然活着的人,我见过那一战。”
灰袍老者是掌门的师叔,也是目前墨辞阁辈分最高的唯一一人,他的话比萧景瑞的更让人服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让试炼场上的数万人瞬间沸腾。
南宫逐月是谁?是踏山河的第一人,朝廷的一品女神候,是武林中能入前三的存在。与南宫逐月一战还能活着的能有几人?若大的江湖里,屈指可数。
悠长的哀叹,绵绵地回响。
与试炼场相邻的星辰墨场内,武当狄云舒一跃而起,在石像玄武背部的硕大石碑顶部刻下了‘司徒若曦’四字。落地后还笑着说了两个字“完美。”
同行的武当长辈并不介意狄云舒这般做法,毕竟墨辞阁虽强势,武当也不是好惹的。
一时江湖一时风雨,今朝过后,武林风云必然变色。
相比较城内的喧嚣,朝圣天都外面就冷清了许多,一直静静等待的舒雨彤终于看到了张喻他们,只是这次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昏迷不醒的司徒若曦,一个是不用剑的剑客叶南歌。
我一直憧憬着幸福,但愿幸福也能惠顾于我;我一直相信希望,所以亘古不变地执着。司徒若曦终于等来了张喻,张喻也终于找到了司徒若曦,可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