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瞰像是很开心,笑着带着众人离去。
应纯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是觉得有点荒谬。本来说好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多少年,说变就能变掉,说改就能改,竟然连一个敢出来纠正周瞰的都没有。
应绚也没说什么,牵着她回了宴会。
宴会里坐着的人已经知道了顾瓷和应纤的事情,应纯刚一露面就小声议论起来,看向应纯的目光有嘲讽的,有同情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应纯觉得挺无聊的,她刚坐下就就看见应绪担忧又气愤地看向她。
“纯儿,我……”应绪急着要去找周瞰说清楚,又担心应纯不开心,脸上神色焦急,让刚受到一波心灾乐祸眼光洗礼的应纯觉得心里暖意肆横。
“你别冲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应纯把他按回座位上,“你可别去犯浑,要去说,也不该是你去。”
“可是……”应绪还没说完就被蔡氏的声音打断了,“应行天!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蔡氏礼仪姿态全不要了,气到浑身发抖,她指着应行天的鼻子怒道:“我女儿好好的姻缘!你怎么可以!柳应眠生的是你女儿,我生的就不是了吗?你!你!”蔡氏几乎起的要昏过去,“你要为她的女儿谋一份庇护,也不是这个谋法!我告诉你,你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给我把纯儿的婚事解释清楚!”
“你不要无理取闹!”应行天皱着眉头低喝一声。
“我无理取闹?应行天你有没有良心!当初若不是……”蔡氏眼眶泛红,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应行天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住她的话,“够了!”
应纯见蔡氏身体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蔡氏。
“够了?”蔡氏像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愣愣地问道:“你在吼我?应行天你竟然敢吼我!”她脸色突然变得充满戾气,应纯吓了一跳,拉紧了蔡氏的胳膊,蔡氏受力才猛然间回神。
她安抚地拍了拍应纯的手,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又整理了一下仪容,挺直了腰背,“纯儿不用担心,是你的,娘决不允许谁抢走!”
她又理了理发髻,确定仪容万无一失之后,款款向宴会厅中心走去。应行天猜到她要做什么,一把拉住她,神色复杂,“你不能去!”
“我不能去?应行天我告诉你,今儿我还非去不可!”蔡氏用力挥开应行天的手,眼神坚定,“之前她柳应眠抢不走我的婚事,今儿她女儿也别想碰我女儿的!”
“来人,夫人喝醉了,带她回府。”应行天握了握拳,沉声吩咐道。
后面过来了几个丫鬟,犹犹豫豫地凑了上来。
“我看谁敢!”蔡氏剜了几个丫鬟一眼,成功地唬住了她们。
她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宴会中其他人的注意。
应绚环顾一周,对几个丫鬟示意,她们这才上前拦住蔡氏。
“你们干什么?”蔡氏挣扎着,几个丫鬟手劲不小,她作为一个从小被娇养的的人根本挣不开。
“娘,您先回去。”应绚走到蔡氏面前,“之后的事儿子来就好,儿子一定会带着一个满意的答复回去的。”说着便让几个丫鬟带走了蔡氏。
蔡氏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什么东西也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被几个丫鬟拉走。应纯想拦,却被应绚握住了手腕。
“纯儿放心,大哥不会坐视不管的。”应绚对应纯说道,他目光柔和,“纯儿的婚事,必须是最好的。”
应纯对上他的目光,总觉得有些恐惧,她紧张地握紧衣袖,抽回手腕,假装冷静地回道:“纯儿相信大哥。”她这个之前给她无限安全感的大哥,现在的模样,总令她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好在应绚很快转开视线,拉走了应绪走远了。
“今天这事,是父亲对不起你。”应行天踌躇半天,还是对应纯开了口,“你妹妹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之后也没有个庇护她的人。你,不要记恨她,她已经很可怜了,都是为父的错。以后你的婚事为父一定会为你寻门更好的。”他表情沉郁,又带着挣扎之色。
应纯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她也不想跟他起冲突,直接没理他,径直坐了回去,看也不看应行天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这皇帝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还不让别人解释一句,这么专断的嘛?还有这个应父,偏心这是偏到太平洋去了吗?应纤是他女儿,她应纯就不是?应纤没有人庇护是怎么长得比她还高的?说这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当真令她佩服。
还有就是最奇怪的应绚,她想了想应绚今日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尤其是他的话,想想就觉得寒毛都起来了。
周瞰不知道去哪里了,蔡氏都被拉走有一会了,他才姗姗来迟。他坐到座位上,清了清嗓子,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今日,朕见到一对小鸳鸯,虽是年少,但是情深。一个为救另一个亲身犯险,这着实令朕感动不已。”周瞰笑着说道,“朕欲亲自为这对金童玉女写下婚书以示嘉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宴会里响起了一阵阵地夸奖声,都道陛下圣明,英明不凡什么的。
御史夫人咬咬牙,快速起身跪到宴会厅中央,深深地叩首,御史来拦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她说道:“臣妇惶恐,不知陛下说的金童玉女指的是谁?”
周瞰也不尴尬,还是面带微笑,“朕说的当然是顾爱卿家长子顾瓷和应爱卿家四女应纤。”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御史夫人跪直身体,坚定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儿顾瓷与丞相家嫡女已有婚约,两人青梅竹马,还请陛下明鉴。”
“哦?还有这事?应爱卿,御史夫人所言是否属实?”周瞰一副震惊的样子,问道。
应行天起身对周瞰深深行了一礼,沉着地回道:“御史夫人所言,微臣不敢苟同。应顾之约也只是说我应府千金与顾府长子,并未讲明具体是谁,婚事有小辈们决定,婚书,媒人都未定下。”
“原来是这样,”周瞰点点头,“看来朕也没有好心办坏事。顾瓷以身犯险,足以表现出来他对应纤的心意。好了,这事便这么定了,这对看起来就是佳偶天成,天生绝配。”
言已至此,御史夫人再辩驳不得,只好起身归位。
“好了,这事就这样定了,朕回去便请钦天监合一合两人的八字,定个好日子,把婚书写好。”周瞰还是一副微笑,一脸的真心祝福,“到时间,朕可一定要去喝杯喜酒,做个证婚人,顾爱卿可不要拒绝啊!”
“微臣不敢。”顾父起身回道,“这是犬子的荣幸。陛下肯来,已是无上的荣耀。”
宴会又恢复了之前的和乐融融的模样,所有人都一副诚挚的表情,向应行天和顾父道贺,也有人向周瞰讲了一堆夸耀的话,直把周瞰哄得连连笑出声来。
之后,行宫的人准备的歌舞也开始了表演,陆陆续续有宫人来换走了席面上的菜品和酒水。
歌舞升平,弦乐动人,美食佳肴,琼浆玉液,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一时间宴会的气氛快活极了。
应纯心里在周瞰宣布婚事时突然一痛,一股巨大的不甘涌上心头。应纯死死咬住嘴唇,不明白怎么回事,对于婚事她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对顾瓷也没什么想法,这股情绪明显不是她的。原主,她还在?
应纯有点慌了,之前她一直以为原主已经投胎去了,怎么又会影响到自己?如果原主还在,那自己岂不是鸠占鹊巢?
像是为了安抚应纯,那股不甘渐渐散去,最后只有一股幽怨,不过又很快的消失了,像是完全没了残念,与此同时,应纯觉得身体一轻,好像之前一直以来的一道束缚突然消失。
这是?应纯心里有了猜测,原主这才走吗?她抬眼再看向应绚,之前的安全感散的干干净净,之前原主对她的影响竟然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哎,你还在吗?应纯偷偷在心里问道,不过没有声音回答她。
应纯有点茫然,这会她能确定原主是真走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走的,因为刚才的情绪里半分不舍都没有。不甘?是因为婚事还是顾瓷?幽怨,是在怨周瞰还是应父?
那自己要不要帮原主报复回去?还是顺着自己心意来?
报复又该去报复谁?
顺自己心意会不会对不起原主?
原主之前为什么没有离开?她是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如果有自己要不要继承一下,帮原主完成?不过如果真有,又该是什么?
应纯陷入深深地迷茫之中,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瓷过了很久才回来,他换了一身衣服,被之前的侍者带回来的,不过应纤倒是没回来。
他疾步走向应纯,想要去对她说些什么。
应纯看着顾瓷的脸,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突然头一通,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