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也是有耐性的,等应纯缓过来之后,才笑眯眯地问她:“你一个人跑出来的?你大哥呢?”
应纯听到他说的,顿时警惕,说道:“我哥哥等一下就过来,谢谢你,等我回去之后会让我娘备上回礼的。”
沈渊见她一脸防备,摸摸鼻子,“应纯,怎么的,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大哥应绚的同学沈渊,现在和你大哥一起在翰林院做事的。”看她将信将疑的样子,沈渊有点讪讪的感觉,“最近京城里有几家人家的孩子有被略买掠卖的,今天我估计这条街也不太平,我陪你去找你大哥吧。”
“算了,我就在这边等我大哥找过来好了。”应纯心中还是存了些怀疑,但是又跟他说的一样,离了他,她自己一个人无论是怎么着都不安全。
“也行,我派两个人去找你大哥去吧。”沈渊找来惯跟着自己的小厮,跟他说了一下,就让他按应纯来的方向去了。
沈渊看应纯不太想理他的样子,多少有些尴尬,于是就走到那两个大汉面前,沉下脸色,问道:“你们可是近日以来略买掠卖儿童的人?”
两人被侍卫死死制住,动弹不得,听见沈渊的话,两人飞快地否认:“那些案子并非小人所为!”
侍卫稍稍松了力道,两人中之前捂住应纯的人试探的抬头,看了眼沈渊的脸色,又和另一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回答道:“之前的案子我兄弟二人并未参与,只是最近缺钱花,有听说有人在略买掠卖小孩,今日又见到有人成功的绑走一个孩子,看这法子来钱快,还容易,这才起了这心思。”
“你说什么?你今日见到有人绑了孩子?”沈渊皱眉问道,明显动怒了,呵斥道:“本朝律法,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你们真是大胆!”
沈渊闭上眼睛,怕吓到一旁的应纯,努力平复心情,“等一会我会把你们移交到京兆尹手中,你们知道什么最好通通都说出来,”他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不然,一律按略卖人为奴婢者处以绞刑。”
应纯觉得沈渊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听他的语气似乎对人贩子非常痛恨,就好像,就好像他有什么人被拐卖过一样,她不禁略带同情地看向沈渊。
气氛又再次安静下来,沈渊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神色十分忧伤。
时间慢慢过去,等应绚和应绪赶来之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应绪是跑过来的,在对上应纯的眼神之后,眸子里迸发出了无尽的喜悦和一种应纯看不懂的情绪。
他两步并作一步,大步冲到应纯面前,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声线颤抖,“还好,还好……”说着又放开她,拉着她左看看,又看看,又看到应纯手腕有一点青紫色露了出来,急切地想把她的袖子拨开去看,手伸出去又觉得不妥,再一次确认她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后,才长舒一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嘴里不住呢喃着“还好”、“没事就好”。
应绚是认识沈渊的,对他一番道谢后带着应纯,和应绪离开了。本来应绪还想打一顿那两个人来泄泄愤,却被应绚拦着带走了。
应纯回到熟悉的地方之后才有一种安全了的感觉,卸掉一身的防备,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浑身无力,被掐了一路的胳膊、手腕生疼。应绪心疼的背着她,再不想放开她。
三人都十分沉默,走了一段路之后,应绪还是没忍住,艰涩的开口,说道:“纯儿,对不起,如果不是二哥……”
应纯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接过话,说道:“这事不怨二哥的。”开口之后才觉得原来嗓子也哑了,说话间非常的疼,还很干,她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嗓子,安抚道:“这都是那两个贼人的错,纯儿也有错,下一次纯儿一定会牵好二哥的手的。”
本来软糯的童音变得沙哑,应绪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又听到应纯安慰他的话,心里酸酸的,承诺道:“不会有下一次了,以后二哥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伤害。”
时间已经很晚了,街道上人也越来越少。他们走的这条路上人影寥寥,月色澄静,照亮着青年坚定起誓的表情。
应绪和应纯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一条小巷子里有两个人正在看着他们的身影。应绚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就又继续向前走去。
巷子里的两个人静悄悄地站着,如果应纯在的话就会认出来,这两个分明是卖她河灯的两个和尚。
老和尚确定应纯三人已经走远了,才对小和尚说:“好啦,这会儿安心了吧,她现在很安全。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他伸了个懒腰,又懒洋洋地数了数今日应纯给的钱,对小和尚调侃道:“倒是个大方的人,回去之后,可以过上一段好日子喽!”
小和尚也不说话,安静地抱着已经坏掉的河灯,走出巷子,也不管老和尚有没有跟上来。
老和尚见状哈哈大笑,“哟,还害羞了,行了行了不说你了,脸皮真薄!”
应纯回去后就歇下了,她实在是很累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前她的风寒还没完全好,今晚又受到惊吓,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好在因为怕,她夜里留雾巧陪她一起睡在里间,半夜起烧的时候把雾巧吵醒了,雾巧急忙通知下人去找大夫,又端来温水,为应纯擦她冒出的虚汗,折腾到天亮,应纯体温才稍微退下去了些。
蔡氏一起来就又听说应纯病了,急急忙忙赶来,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之后,把应绪,应绚两人喊过来好一顿斥责。
今日应绚和应行天要上朝,身边侍女提醒了她一下,她就放过了应绚,让他去了。应绪就没这么幸运了,不过他现在还懊悔着,也任由蔡氏数落他。
两人在应纯床前,蔡氏声音也压的低,但应纯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了。
“娘,不怨二哥的,”应纯有点虚弱地为应绪辩驳,“您不要再说他了。”
“你醒了!”蔡氏急忙坐到她身边,伸手探查她有没有退烧,发现的确是退烧之后,心情明显好转了一些,“别为你二哥辩解了,要不是他提议要带着你出去,你怎么会遭这一趟子罪。还好菩萨保佑,有人救了你,要不然,你让娘去哪找你去?”
蔡氏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