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草原吹响了号角,草原武士们敲着两排大鼓,鼓声震天,草原的巫师们跳着奇特的动作,在祈求草原之神的保佑。
盛大的仪式后,燕荀讲了一大段冗长的套话,无非是部落团结,共创辉煌之类的话。
燕荀一直说了半个时辰,待下面各族的青年才俊哈欠连天了,这才不慌不忙地宣布围猎开始。
成年的各族勇士直奔草原深处,而少年们则在草原大会不远处进行围猎。
燕氏一族由燕于信带领,向草原的北边出发,慕容家则由慕容渊带领,紧随其后,魏家和周家分别向东和向西。
燕家与慕容家交好,素来同进退,共患难,但这只是表面。自族长慕容芸嫁给燕清风后,每一代慕容家都会有一位女子嫁入燕家,成为北夷的王后,两家关系愈发紧密。
然而到了燕荀这一代,王后和王子先后病逝,不仅燕家内部争权夺势、勾心斗角,连慕容家都掺和进来打算分一杯羹,甚至取而代之。
燕于信自然知道,这群表面温和的谦谦公子,背后使绊却是一个比一个狠。
燕于信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慕容家!”然后便对慕容渊笑脸相迎,大喊道,“慕容老弟!”
慕容渊听了,只好先服软,回道:“燕老哥!”
但慕容渊岂是简单之辈,只见他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拍了拍燕于信的肩膀,关心道:“愚弟听燕家的兄弟说,昨夜燕老哥怎么就被令尊痛斥一顿,依我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我们做晚辈的,看了不该看的物件,挨骂也是应该的。”慕容渊看着燕于信咬牙切齿的神情,更加变本加厉。
“再说了,看了羿神弓,挨顿骂也是值得的,你说呢?”
慕容渊这话正中燕于信下怀,燕于信一下变得得意起来,笑道:“这羿神弓在燕家,我自然想看就看,我只是可怜有些人,没机会长长见识,挨骂倒是稀松平常的事。”
慕容渊见燕于信话语凌厉,干笑了两声,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燕于信鄙夷地看了眼慕容渊离去的背影,便招呼燕家少年们集合。
燕于信看了看四周,这才缓缓说道:“每一年围猎,各家派出十人参加。我们十人代表了燕家的脸面,我不管你们平时有什么矛盾,现在到了科多尔,就不要让别家看了笑话。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谁敢在背后使绊,我必杀他!”
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羁,燕羁被他盯得发毛,赶紧鞠躬应和:“我们一定已信哥马首是瞻!”
“就是长老的孙子也一样。”燕于信淡淡地说道。
燕羁脸上堆满了笑意,暗地却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林文焕的羿神弓。
“等我先偷了林文焕的羿神弓再收拾你!”燕羁心想。
燕于信自然知道燕羁不会服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小心防范。
既然已经讲清了规矩,燕于信便招呼小队开始围猎。
“我们酉时进,申时出,半日时间,速战速决。”燕于信说道。
燕家小队齐声说“是”,便开始了围猎。
燕家仅用了一个时辰便猎得十张鹿皮,收获颇丰。但狩猎野鹿毕竟容易,燕于信便提出着去草原深处探探。
既然队长发话,大家便纷纷点头同意。然而草原深处鲜有动物出没,更别提猛兽了,一群人四处走了许久,竟毫无所获。
正当大家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信老哥这是打算去哪儿啊?”声音的主人嘲笑道。
燕于信循着声音望去,赫然是慕容家的慕容渊。燕于信许久不见猎物,心情早已急躁不堪,那还有心思与慕容渊斗嘴,于是大怒,说道:“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慕容渊笑嘻嘻地说道:“为弟这可是关心你。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便甩过一张虎皮。
燕于信看着慕容家,约有七、八张虎皮,三十余张鹿皮,便知道附近再无猎物可打,正想率队离开,慕容家却摆开了阵势。
慕容渊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得意洋洋道:“信老哥可否领教一下我们慕容家的阵法?”
燕于信一看便知这是慕容家独特的三才阵,三人分别站在三角,一人被攻,两人相助,三个小阵又合成一个大三才阵,既持久又稳固。
慕容渊站在三才阵的阵眼上,故作矜持地说道:“信老哥,你还是来领教一下的好。”
如此一来,燕于信就得顾及燕家的脸面,免不了与慕容家一战,况且此时已过晌午,只有破了这三才阵,夺了慕容家的皮毛,才有机会夺魁。
三才阵的强大在于其阵法稳固,燕于信知道自己不能着急,于是静下心来,寻找三才阵的破绽。
燕于信负手与慕容家对峙,身后燕羁、燕仄两兄弟本打算浑水摸鱼,偷偷夺了林文焕的羿神弓。可燕于信不动如山,也只好强忍着站在他身后。
倒是林文焕先忍不住了,拿起羿神弓朝着三才阵就是一箭,然而箭还未到,便被人一剑砍落。
慕容渊看到了,得意地笑道:“等你们破了我的三才阵,太阳都要落山了!”
慕容渊正要说下去,忽然一声惨叫,慕容家顿时慌乱起来。
原来林文焕先射一箭试探,哪知竟让慕容渊露了破绽,林文焕立马运功为箭,拉弓瞄准,随着一声龙吟而过,慕容渊应声倒地,左眼已是鲜血淋漓。慕容家其他人见他流血不止,脸上却不曾中箭,不自觉的慌了阵脚,燕于信看到了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几个腾挪之间,慕容家溃不成军。只余下一个小阵仍保持阵型,燕家小队将其团团围住,小阵苦苦支撑,奈何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去。
围猎的规矩便是点到为止,燕于信也只取了慕容家的皮毛便放任他们离去。
慕容渊此时已没有往日的神气,任鲜血留在脸上,满脸恶毒地看着林文焕,阴冷地说道:“你今天废我一只眼是你的本事,这个仇我记下了,日后有机会,我定让你后悔!”这才转身离去。
林文焕手持羿神弓,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运转内功,本身内力就不足,又强行将内力化箭射出,身体早已透支,等慕容渊转身离开,林文焕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子,模糊中听见燕于信大喊着自己的名字,便不省人事了。
自林文焕昏倒后,燕于信亲自背着林文焕回到入口处,一直守到申时,这才抱着林文焕到了燕家的营帐内休息。
燕羁见燕于信一直在林文焕身旁守护,也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作罢。
燕荀本该主持大会,但林文焕的昏迷使燕荀焦急万分,大会因此也草草收场。
等林文焕醒时,围猎已经结束了,燕家以微弱的优势夺魁。尽管燕家夺了慕容家的战利品之后再无所获,但慕容渊为了引燕于信一战,将方圆五里的猛兽全部猎获。
况且魏家和周家从一开始就自顾自离去,燕家一家独占两家的战利品,这才夺魁。
守在一旁的燕于信见林文焕苏醒,大喜过望,赶紧倒了一杯水给林文焕喝下,兴奋地说道:“文焕,今天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这么顺利破了那三才阵。”
林文焕笑了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也亏了信哥能以一人之力击溃三才阵。”
燕于信爽朗地笑道:“文焕,你可别谦虚了!”说完,又忽然严肃起来,站起来郑重道:“文焕,今日全是因为你,我们燕家的颜面才得以保全,我认你是我兄弟,从此你的事便是我燕于信的事。就算是你在中原,于信也一定会去帮你!”
林文焕听了,眼眶竟有些湿润,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他要说的,燕于信都知道。因为有些话,兄弟之间是不用明说的。
燕于信拍了拍林文焕的肩膀,说道:“早些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便径直走出帐外。
一阵乏力感袭来,林文焕倒头就睡,然而呼吸之间,内力竟逐渐雄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