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之际,北都空虚。
慕容家只等燕家人马离了城门,便由北夷第一高手慕容天领头,带了慕容家的全部精英潜入北都,意图一举夺下北夷都城。
风长老也注意到了慕容天的出现,但慕容家与燕家都有联姻,燕家长老团大长老又是慕容天的丈人,慕容天要来北都见丈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此刻燕家高手刚刚离都,慕容天现在出现,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风长老如是想到。
但慕容家表面上没有动静,暗地里已在北都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这日夜深人静,几个黑影闪入了二长老的住所,没有惊动一个守卫就进入了二长老的卧寝,看着二长老一脸惊慌,为首的黑衣人竟饶有兴趣地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利剑,顺手划了个剑花,这才张口道:“阁下可是燕奕长老?”
二长老正打算开口,突然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二长老连忙大声呼救,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鲜血从咽喉中汩汩流出,二长老无助地倒在地上,眼神逐渐空洞起来。
鲜血慢慢凝结,黑衣人见状,这才施展轻功离开。
守夜的老仆人路过二长老的卧寝,只闻到一阵刺鼻的气味,赶忙闯进房内,只见二长老的尸体边,用血写了一个“天”字,老仆人颤颤巍巍地小跑到镇天府报案,哪知镇天府已有十余人。
镇天府尹此时已是焦头烂额,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北夷燕家。凶手生怕镇天府找不到自己,还特意在每具尸体边上用剑沾血,大写一个“天”字,更奇怪的是,死者竟然都是留守北都的有权有势的人。
镇天府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罪魁祸首慕容天,此时正在大长老的密室中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
大长老坐在一旁,眉头紧皱,低声责备道:“我不是说让你杀了二长老就行了吗?”
慕容天听了,却不以为意,随口道:“既然杀,那就顺手一起杀了,总不能枉费此行吧。”
大长老听到这话急眼了,说道:“可那北坊的张军备和东坊的李公爵,都是我的心腹,你们也给杀了!”
慕容天邪魅一笑,说道:“既然我已经替你把二长老杀了,接下来我们慕容家要杀的人,你可管不了。”
慕容天看着大长老满脸愤懑,满不在乎道:“岳父,就是你,慕容家让我杀也就杀了,这你是知道的。”
“报应!都是报应!”大长老仰天长叹,却无可奈何。
慕容天见丈人已经妥协,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燕家的风长老还在北都,你明天派个人带上这个,去给风长老送饭。”
慕容天拿出一个小瓶子,大长老一闻,竟是失魄香。
大长老还在害怕,慕容天却改口道:“还是劳烦岳父亲自去一趟。”见大长老面露难色,慕容天会意,忙又解释道,“我自然为岳父备了解药,一切还全凭岳父帮忙。”
大长老看见解药,明白这险自己是非冒不可的,只好接过解药。
第二日中午,大长老亲自前往密室送饭,风长老见是大长老,感到甚是奇怪,大长老便说有要事与风长老商量。
风长老问道:“是什么事如此神秘?”
大长老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风长老察觉到了异样,一掌推开大长老,所幸发现及时,只吸入了少量失魄香,风长老赶忙闭气运功调息,用内力将体内的失魄香逼出。大长老见状,只恐风长老一怒之下将自己一掌拍死,赶忙逃出密室。
风长老逼出毒香,已经大伤元气,然而仓促之间,毒没有排尽,风长老的实力如今也只能发挥十之一二。
风长老刚出密室,迎面撞上了慕容家的一众高手,此时只好避而不战,仓皇逃走。
慕容天也不让追,只是嘲笑道:“看这燕家的风长老,狼狈得像条狗,还不如叫疯狗长老呢!”
下属听了,都大笑附和,却没想到慕容天脸色一转,阴沉道:“若不用诡计使他内力尽失,怎么会这么轻松?”
手下的人都沉默无声,只有慕容天的心腹谄媚道:“大人,计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慕容天听了,一时喜笑颜开,心腹拍中了马屁,还得意地看了看四周的人,突然刀光一闪,心腹的表情仍是得意,只是眉眼间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立时人头落地。边上的人也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吓得众人战战兢兢,只怕慕容天一时兴起,拿自己立威。
手下对慕容天的敬畏,慕容天看在眼里,感到十分满意,于是笑道:“我慕容天平时最记恨阿谀奉承之人,以后谁有什么歪脑筋,让我慕容天知道了,下场你们是看到的了。”
手下众人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不敢多说半个字,只恐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围猎的燕家一行人已经抵达北都,燕荀见城门禁闭,便知城中有变,也不敢打草惊蛇。
没过多久,慕容家大军已到北都城外,燕荀清晰地看到,大长老亲自开城门放行。
显而易见,慕容家已成为北都的新主人了。
风长老受重伤不知所踪,慕容丞相回了慕容家做丞相,魏鹏将军下落不明,云长老、侍卫长等燕家高手全部身亡,燕家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燕荀抹了把眼泪,燕家最终还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燕荀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朝北都的方向行大礼跪拜。
林文焕见了,心疼不已,却不敢打扰燕荀。
燕荀行过大礼后,便叫林文焕和燕于信来身边。
“北都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燕荀此生怕是无望复兴燕家了。焕儿,你便带上羿神弓回中原去吧。”燕荀泪目道。
林文焕刚想说话,燕荀摆摆手打断了,继续说道:“信儿的手不是没有救,别人说神医闵自行能让人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信儿就同焕儿一起去中原吧。”
燕荀又拉住林文焕的手,祈求道:“日后若是遇见我燕家的族人,还望你念我们父子一场,帮一帮他们。”
林文焕垂泪,不断抽噎,也知道燕荀这是在交代后事,于是点头答应。
林文焕这才想起,那是两年前的午后,林文焕想到的,人的恐惧大多来自于死亡,而燕荀即将走上赴死的道路。
“我没什么能够给你们了。”说着便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带在燕于信身上,“拿这玉坠给闵自行看看,他自然会医好你。”
燕于信哭着接过玉坠,在燕荀面前跪下磕头。
燕荀拉起了燕于信,这才让手下的人送走两人,自己镇静自若,一步一步向北都走去。
直到北都门口,慕容家家主慕容怀正看着眼前这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竟有一丝敬佩之意。
燕荀此刻很是平静,向城中高喊:“我乃北夷第四代国主,燕氏一族的族长燕荀,国已破,家复亡,我燕荀,当已一死,祭我山河,奠我亡民!”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只朝自己脖子一抹,在北都城外自刎而死。
慕容怀正轻叹了一口气,便吩咐手下的人将其以国礼厚葬。
燕荀刚死,林文焕已经走出十几里,林文焕只感到心如刀绞,此时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竟喷出一大口鲜血,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