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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天杨沐上学老是心里不自在,她下去放学后急匆匆的回家了,家里没有人,她最后坐在客厅等,茫然又忐忑看着桌上放着的两束花,她专门找了大花瓶装的,可是第一天的有枝已经凋谢了,她细看一下,原来那花枝太短,根本没有侵在水里。

杨沐心里太不安了,终于等到杨阳回家,杨沐看着空手的杨阳,她的反应是今天没有花。

杨阳看到杨沐在客厅,轻声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杨沐这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九点,她便撒谎说吃过了,然后看着杨阳低落的情绪,她怎么也问不出口,“你是不是失恋了?”最后她只是抱了她妈妈一下,就撒谎要写作业躲进了房间。

这也是杨沐这些年会后悔的地方,她忽略了对母亲身体的关心,也没有在那个夜晚陪伴她的母亲。

那时候杨沐太小了,她能想到的事情最多就是失恋或者事业上的困难,她以为她的不安也只是因为母亲或许要再婚所带来的。这些年其实给杨阳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有的也没有避着杨沐。他们都觉得杨沐需要一个爸爸,需要有人管教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可杨阳拒绝了。

在她稍微懂事的时候母亲也问过她是否想要爸爸,杨沐的回答是,“妈妈,我小时候没有爸爸已经过来了,现在也不需要,所以如果您要选择再婚,您首要考虑的应该是自己爱不爱那个男人,他能不能做一个好老公,而不是他合不合适做我的父亲。妈妈,我希望您幸福。”

杨沐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让妈妈误会了,她想第二天跟妈妈谈一谈,她要告诉她,自己希望母亲能有人陪伴。

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杨阳带她去了莫家,然后她被拒之门外,亲眼看着自己高傲美丽的母亲对着那个女人下跪,可是最后莫家还是没有同意把她认领回去,那是杨沐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恨意。

然后,杨沐的生命就彻底改变了,而那些鲜红的玫瑰花,那个独自焦灼等待的晚上,就成了杨沐前后生活的分界点。

她变得寡言沉默,脾气也不太好,加上她很记仇,小时候嘲笑过她单亲的人她都不会跟他们交朋友,初中的时候好不容易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她母亲生病了,她经常请假甚至逃课去医院,在学校的时间都在学习,也不搭理人。她笨拙的学会了做饭,其实杨沐外婆是四川人,她妈妈受外婆影响也爱吃辣,杨沐为了妈妈还专门买了一本川菜的家常菜谱,可惜肝癌晚期的杨阳吃不了。

那段日子杨沐不愿意再回忆了,肝癌晚期的病患很痛苦,杨阳从最开始的呕吐,头晕,然后腹部积水,身体也开始水肿,后来便开始吐血,化疗使得杨阳身体更加脆弱,她几乎更多的时候都是陷入昏迷。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个时候杨阳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大部分的时间都靠着止痛药才能勉强跟她说话,可杨阳没有在她面前哼过一次。

可是尽管杨阳很配合医生的治疗,终于还是不到半年就走了,杨沐也还记得那天,那是十月长假期的最后一天,她这些天几乎都在医院。

这天早上杨阳吃过药就睡下了,杨沐便去看了一下她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叫于安安,那天杨沐在住院部外面的凉椅上坐着,于安安睁着天真的大眼睛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还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告诉她吃了糖就不难过了。

于安安还有一个哥哥叫于然,他们都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所以于然不是她的亲生哥哥。这个小女孩患的是白血病,要找的她的亲人配骨髓是很困难的,但小姑娘很乐观,她心态特别好,杨沐经常能看到她笑,看她对于然嘟嘴撒娇,然后于然就会无奈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跟于安安聊天,总会让杨沐觉得生活仍然是美好的,有希望的,在这段时间认识于安安和于然真是杨沐为数不多的幸运。

快中午了,杨沐就回了杨阳的病房,杨阳已经醒了,医生也在,杨沐在打开病房门之前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你还是要选择化疗吗?”

“嗯,再做一次吧”

“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再化疗会很痛苦,你现在的疼痛恐怕止疼药的效果已经不大了。”

“我知道,没关系,我想再多陪陪小沐,能多多久就多久,她太小了,我怕她承认不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我怕你身体也承受不了。”

杨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到这些,她没有力气打开门走进去面对这一切,她不想她妈妈难过,不想她妈妈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可她也希望妈妈能再陪陪她,她本来还希望杨阳能够好起来,可是病情一次次的恶化把她的希望一点点磨碎。她恍惚的走出了住院部,穿过门诊区,再去就是医院的大门,她迫切的想出去透透气,她不想待在这里。

然后,她就不小心和外面跑进来的一位女士撞在了一起,这位女士穿着一看就很高档,她穿着高跟鞋所以一时间没有站稳,“姑姑,你没事吧?”旁边一位姑娘扶住了她,

杨沐顺口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想侧身让开。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吗”被阻碍了特别不开心,站稳了之后,她就开始数落杨沐,

杨沐侧过头认真看了一下她,认出了这是林语,她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她握紧了拳头,感觉自己急需外面的氧气,不然真的忍不住的会对这个女人动手。杨沐后来只是麻木而冷漠的看了一眼林语就继续往外走。

林语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自在,她不由得道“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在医院里居然走路不看路,耽误了病人怎么办?”

“你搞清楚,刚刚横冲直撞的人可是你,要耽误也是你耽误。”杨沐回头呛到。

“你怎么说话的,还是我的错了吗?要不是我儿子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医院的。”语气十分不屑,

“是,您家伤的一定是皇太子了,您不招太医还跑来医院干什么?”杨沐反击道,

林语没想到碰见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一边生气一边又担心儿子的情况,便丢下一句“真是没有教养!”便转身离开。

杨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控制不住了,是,别人都可以说她性格不好,说她缺乏管教,可是林语,她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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