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话的阿喵和小多肉』
阿喵从隔壁宿舍楼的阿姨那儿要来了一株多肉,十分的欣喜,取名为“小多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小多肉带来各种新东西,然后说上一段话。
“小多肉,我给你换一个窝吧。呐!舍友以前的花盆,漂亮吗?比以前的矿泉水瓶好看多了。”
“小多肉,我给你换个土吧!我觉得你这么瘦可能是因为土没有营养。”
“小多肉,我感觉这个花盆漏水,营养都被冲走了。我给你换个牛奶盒吧?我洗过了,而且修饰了一下,还是蛮好看的。”
“小多肉!小多肉!我给你要了魔力格营养液,怎么样?颜色绿绿的呢!说不定你可以长大了。”
“小多肉,你的叶子怎么越来越软了,我给你带了伙伴来了。你要像他学习呀!看他椰子多么茂盛,身姿多么矫健。”
六月,阿喵出国了。
十月,阿喵回来了。
看到绿萝已经干枯了,叶子全落。这还是她偷偷从别人家的盆栽里偷来的,藏在书包里,偷运回了宿舍,但现在已经死了。
阿喵有点难过,想要哭了。
“喂!你别哭呀!我还活着呢!”
阿喵的眼泪被吓了回去,“啊!小多肉你为什么会说人话?”
小多肉:“因为你老是喋喋不休,我听不懂,就跟楼下的猫学了几句。”
阿喵:“乱套了!楼下的猫都会说人话了。”
小多肉:“别慌嘛,至今只有你能听懂。”
阿喵想了一下,“所以你们说的不是人话,而是非人话,也就是我能听懂非人话了?”
小多肉:“是吧,真是复杂,能听懂就好了。。”
阿喵:“哦~,那你为什么没有死呀?”
小多肉:“/我晕,因为我生命力顽强。”
阿喵自语道:“没死也好,也许我还能把你养大。”
“小多肉,你现在能说话,会有危险吗?”
“阿喵,你傻呀?是你能听懂我说话,不是我能说人话。”
“如果是阿喵我能说非人话的话,我会不会被关进实验室呢?”
“所以你不要让人知道就好了。”
“对呀!小多肉你还挺聪明。”
“/无语=_=。”
『关于工作』
还有一年半就要毕业了,阿喵不知道要做什么。宿舍的人都要考研,她在想自己要不要考研。
初中的好朋友上了大专,现在在实习,实习结束就差不多要毕业了。
阿喵问她:“那你们什么时候写毕业论文呢?”
朋友说:“什么是毕业论文?我还没写过论文到时候再说吧!”
阿喵想到自己平常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课程论文,一阵恶寒,“我也不知道怎么写呢!实习怎么样呢?”
朋友说:“就那样吧,挺轻松的。每天就接接电话,打打电话。”
阿喵:“呃呃,那还是挺轻松的,毕业的时候你准备做什么呢?”
朋友:“不知道诶,我可能就直接去我爸妈那儿吧。至少我可以不用自己给房租了,我有点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工资高的实习工资了。”
阿喵:“没事儿啦!这里不是能学到更多东西吗?”
朋友:“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每天只能是打电话找订单,连台词都是背好了的‘你好!我是××我们公司主营……’没有变化,只有重复,重复,重复又重复。”
阿喵:“要不这个月做了就辞职吧?然后多花点时间学点东西。”
朋友:“不行啊!其他的实习更难找了,现在都不好找啊。”
阿喵:“哦哦,那先做着,以后再说吧。”
朋友:“嗯嗯,我现在好后悔之前没有多考一点证。”
阿喵:“现在考也来得及呀,比如普通话、教师资格证还有会计资格证等等。”
朋友:“我不知道在哪儿考呀,你知道吗?”
阿喵:“我也不清楚你们那儿的,我只知道我们这儿的。”
朋友:“唉:-(,算了。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是什么也没兴趣了,完全不想工作。以后去我爸妈那儿,至少不用付房租这些。”
阿喵:“别呀,我们才刚开始,应该闯一下。”
朋友:“你知道吗?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我工作了就不这么想了,不想闯了,累了。”
阿喵:“/抱抱/哭泣。”
阿喵,把小多肉放在自己的桌上。有一个舍友回家实习了,还有两个舍友也是实习去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所以开始对小多肉说话了。
“小多肉,你说我们上学的意义在哪儿呀?出来找好工作吗?可是也没有好工作呀?而且还没开始工作好像就已经没有信心和动力了。”
“我不懂你们的想法,我们多肉不用工作。以前我住的地方,有学生说‘上学可以看很多书,这是很开心的事儿。’”
“可是我进了中文系之后就不想看书了是为什么呢?”
“是不想看老师推荐的书,是吧?”
“你怎么知道,哪怕是我想看的书,我一想到老师推荐的就感觉它成了一项任务,总要看出点什么新东西来才肯罢休。这个时候就没有看书的那种享受了。”
“有人跟我说过,那就不看书做你想做的。”
“阿喵我其实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在不断地否定那些东西。”
“我们多肉的生活很简单,喝水、晒太阳、睡觉。但是我们会尝试不同的晒太阳的姿势哦,这样就会有不同的体验。”
“那我也要用不同的方式去学习吗?还是我要去尝试不同的工作呢?”
“都可以呀!去试试,也许会有你想做的。”
“那小多肉你每天这么开心,而且有太阳,有水,还有我们的营养液,为啥你却长不大呢?这还幸运吗?”
“闭嘴,这不一样。我长的不是头,而是个子。你没发现我越来越高了吗?而不是像其他的多肉一样,只是长头。”
“哦哦,是阿喵观察得不仔细,以后小多肉要一直长高,不长大小了吗?”
“。。。。。。”
“喂,小多肉。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吗?”
小多肉暂时不想理阿喵了。
『阿喵要工作了』
“小多肉,我给你去个名字好不好?这样你于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了,就像小王子和狐狸之间的驯服一样。”
“我不知道小王子,也不知道驯服,但是独一无二还不错。”
“那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男孩子。”
“我想叫你‘玫瑰’可以吗?小王子一直想要回去找自己的玫瑰,总是担心她被漾吃掉,他们已经是驯服的关系了。这样你就是阿喵独一无二的玫瑰了,阿喵会比以前更宠你。”
“虽然我不知道玫瑰,但既然你愿意宠物,那就叫我玫瑰吧。”
“今天我被批评了,因为老师说我太严肃了,没有亲和力,即使我笑着。怎么办呢?我生来就是这个性格呀!”
“楼下的猫给我说,有些很温柔的人会伤害它,但是有一些看起来很凶的人也会一直给它吃小鱼干。”
“可是以前我做兼职的时候,那里的老师不让我教小学生,因为我太严肃了。阿喵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呢!”
“楼下的小白现在在很凶的奶奶家住着,比以前胖了好多。我现在被你养着,虽然没长大,但比他们都高了。而且我还能和人交流,他们都不会。”
“那我的学生会理解我是吗?阿喵如果刻意笑的话,看起来很恐怖呀。”
“会的,所以想笑的时候才笑,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笑。”
“还是玫瑰你理解我。前两天我的泰国学生加我了,我在中国不能用连我,所以他下载了微信,从泰国的老师那儿知道了我的微信。”
“我也有楼下的朋友,托小白给我传话。”
“玫瑰,我马上要工作了。你说我做什么呢?”
“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所以就按以前的想法来。”
“阿喵记得,但是阿喵不知道要回家还是留在这儿?”
“我的朋友都在这儿,所以我觉得熟悉,但是我就看不到其他地方了?我就是‘坐井观天’了,是吗?这是楼下的猫告诉我的。”
“是的,那我应该去其他地方看看,对吗?”
“可以带上我,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
“你也不能保护阿喵呀,不过你可以和阿喵说话。有些话阿喵不能跟自己的朋友说,但是可以告诉你。因为其他人听不懂你说的,这样就没人会知道了。”
“喂!我不会说人话,也不会乱说的,好吗?你当我们是没有信义的多肉吗?”
“对不起啦,玫瑰。我要怎么带你走呢?我们有安检呀!”
“把我装在瓶子里,放书包里吧。”
……
“玫瑰,阿喵我去广东工作怎么样?”
“我不知道广东,但是可以去的。”
『玫瑰喜欢阿喵』
阿喵这几天一直不能睡好,她想起他给自己表白的那一个睡不着的晚上;她想起他说是真的那种喜欢;她想起他说的那么多个淘宝店员般的“亲”;她想起自己刻意隐藏的新年祝福;她想起他们已许久没联系。
玫瑰这几天很惨,每有人给他喂水,没有人把他放到阳光下。他每天只能看到旁边的水龙头流出哗哗的水,只能看到头顶外面充沛的阳光一泻而下至自己的眼前。
阿喵知道自己和他用不可能了,可是就是不舍得,这种不舍得是从未有过的。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会对他有如此深的感情,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与他的事儿,感觉这样的一场网络恋爱太过彻底以致没有人可以真正地替她稍稍难过一会儿。
玫瑰开始蔫了,他有点难过,他没想到阿喵就这么不理自己了。
“阿喵!阿喵!”趁没有人在的时候,玫瑰开始呼唤阿喵。
“玫瑰,我失恋了?”
“为什么会失恋?”
“因为他不理我了。”
“是你吃鸡的好友吗?”
“是的,我们之前很好的。我技术差,他从来不怪我,虽然有时候会骂我。但他会把好的装备都给我,有人来的时候,总是叫我躲起来,然后再让我舔包。他会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他还指导我做饭。还说会送我项链,可是他好久都不联系我了。阿喵把他弄丢了。”
“我听说网恋就像我们每天见到不同的人一样,网恋见不到人就没了。”
“可是,我好想好想他怎么办?”
“那就找他吧。”
“我回来的时候,告诉他我回来了。可是他都很淡地说‘知道了’,以前他先说喜欢我的。”
“你们后面是不是不一起打游戏了?”
“对的,所以我们聊天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就像我离开了土壤就会死,你们的爱情,也许算不上爱情就像我。你们的游戏就像土壤,一旦离开了就枯萎的,所以最后可能连朋友也不是了。”
“玫瑰,你为什么说的这么准?我的朋友圈、我的步数排行榜他都不点赞了,我们的生活没有交集了。”
“你为什么喜欢他呢?”
“因为他带我打游戏。”
“其他人不带你打游戏吗?”
“打,可是他说不会像他公司的其他人那样欺骗消费者,他很善良,他还耐心地给小孩子系鞋带。”
“所以因为善良,你爱上了他?哪怕你们未曾见过面?”
“是的。”
“那,阿喵爱我吧。我和他一样,但我们可以一直陪伴彼此。”
“玫瑰,可是你是植物呀?”阿喵被玫瑰的话惊到了,忘记了难过。
“阿喵,你喜欢人吗?人的形状有什么好呢?”
“玫瑰,你说话好奇怪呀?因为我是人呀!所以你喜欢的应该是多肉。”
“我是应该喜欢多肉,可是为什么会喜欢阿喵你呢?”
“这次阿喵不懂了。”
“我也不懂。”
『玫瑰不能变成人』
楼下的白猫说“玫瑰如果你要爱上了人,你首先得变成人。你知道古希腊有一个国王爱上了自己的雕塑,最后因为这份深情雕塑变成了人。还有一只猫爱上了房子的主人,最后她祈求宙斯将自己变成了人,可是最后她因为没忍住去抓老鼠吃。所以你只能变成人,才可以。”
“但是我只是一颗长高的多肉,不能变成人,而且也没有宙斯。”
“所以你和阿喵不能在一起,她会有其他的爱人。我要去捉老鼠了。”
“那我要么让阿喵爱上我呢??”玫瑰没有管白猫的离开,自顾自想着。
玫瑰的祖爷爷说:“我们多肉的历史不长,要变成人,首先得成精,而要成精首先得需要时间。”
“那要多少时间呢?”
“这个时间就得看造化了,但是你的阿喵死了七八次时间也许都不够。”祖爷爷淡淡地说道,“所以你还是放弃吧,没有可能。”
玫瑰有点沮丧了。
阿喵开始给玫瑰讲童话故事《固执的孩子》,《我愿意学习发抖》里说“固执的孩子只有死”,“所以你不要固执了。”
阿喵每天给玫瑰讲故事,今天是“白流苏和范柳原因为香港这座城市的陷落在一起了,但是婚后的范柳原又开始了婚前的那种生活,白流苏终于成了过去的女人。”
阿喵继续讲故事,第二天是:
佐伯问田村卡夫卡君:你在想什么呢?
田村卡夫卡君回答:去西班牙。
佐伯问:去西班牙干什么?
田村卡夫卡回答:吃好吃的肉饭。
佐伯问:就这个?
田村卡夫卡君回答:参加西班牙战争。
佐伯问:西班牙战争结束六十多年了。
田村卡夫卡君回答:知道。洛尔卡死了,海明威活下来。
佐伯问:还是想去参加?
田村卡夫卡君回答:去炸桥并且和英格丽·褒曼坠入情网。
……
阿喵问玫瑰:“是不是很浪漫?”没等玫瑰回答,阿喵就继续说“但是佐伯和田村卡夫卡君是母子,这是和俄狄浦斯王所面临的一样的诅咒。并且田村卡夫卡君的出现,就是佐伯的离去,最后佐伯死了,田村卡夫卡弑父娶母应验了,同时在梦中与自己的姐姐交合。”
阿喵每天持续讲不同的故事,她没去广州,没考研。毕业,没有玫瑰,独自去了西班牙。
『玫瑰和阿喵』
阿喵在西班牙的酒馆里听Sofia,台上跳舞的小姐姐们都梳着脏辫。阿喵觉得很美,内心也想要弄一头脏辫,然后在台上跳舞唱Sofia,那是她学会的第一首西语歌。
思索了一个月后,阿喵走进了当地的发廊,做脏辫。店里只有一个人,老板兼员工,看到阿喵,随即露出满面春风般的笑容。阿喵有点想退出去,她直觉这家店老板的手艺不好,“不然人怎么会这么少?!”
但老板已经快速地把阿喵摁在了椅子上,迅速地掏出了工具,直接上手。阿喵知道逃不掉了,内心祈祷别弄得太难看了。
老板一边理头发,一边用西语缓缓地说“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第一个:“固执的孩子没有死,迪克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实现了阶层的逆转。他和迈尔而是朋友,无论怎么变。”
第二个:“一座城的陷落成全了范柳原和白流苏,白流苏是范柳原唯一的妻子,他们一起经受住了战争。1949年,新中国成立;1997年香港回归。香港独立且继续发展了。”
第三个:“佐伯死了,但是她把田村卡夫卡君带回了时间流动的空间,她只需要田村卡夫卡君记住她,因为他是最重要的人。田村卡夫卡君最终成了叫乌鸦的少年说的‘最顽强的人。’佐伯心满意足的离开的。”
……
最后一个:“玫瑰变成了人,在阿喵还未老去的时候。”
“好了故事讲完了,阿喵你的头发好了。”
阿喵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着店老板,唤了一声“小多肉?玫瑰。”
然后轻轻地笑了,愉快地说道:“玫瑰!我们去酒吧跳舞唱Sofia吧!”话语未落就拉着玫瑰的手,往外面跑。
玫瑰变成了人。
阿喵的故事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