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罢。
紫帝心说。费劲心思来救,今又笑言索性砍了?纵是下下之策,当着玉帝王母之面也敢兀自抛出来?念及此,不觉便斜眼一番,恨不能提。
“东公这是水酒吃多,管不住自家口舌了罢?”
玉帝自是听得眉头紧锁,反倒王母掩唇又是一番吃吃笑。
“万年不见,东公这诙谐倒是练得游刃有余了啊。说说罢,怎么个砍法。”
东公略一沉吟,继而娓娓道出。
“先前白螭行刺失败,且被投入天牢,有目共睹。毋论此番行刺幕后者何人,一击不成,必生二计。只是白螭身陷囹圄,那人断不会轻易现身。情势所迫,且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所以,在来之前,老臣擅自与陆压神君商议妥当,由他带着白螭去人间走上一遭,想法引那行刺主谋现身。至于此时天牢中所押白螭与凤五,皆为元君化物。”
顿了顿,东公复又开口。
“但,也难保那人行事谨慎,不肯一道去往人间。所以,老臣荐议,将此间白螭与凤五推去斩仙台行刑,一则与众仙交待,天威不可犯。再则,也好逼迫那幕后之人换个傀儡再行不轨。此时吾等备好天罗地网,定可教那贼子逃脱无望。”
啊,好个一石三鸟。紫帝心道,既保下白螭,又抓了贼人,还可不着痕迹示意玉帝王母白螭身后有陆压,轻易动不得。只是,一旦搬出陆压,只怕……
再瞥一眼东公,紫帝心下轻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陆压元君?”玉帝听得惊。“东公竟与元君如此深交?”
“这可是我天庭之福啊。”王母隔桌探手来轻拍玉帝掌背,继而扭脸望向东公。“东公此计甚好,老身听了也觉实乃上上之策。既是如此,待玉帝颁下谕旨,即刻去往天牢抓拿白螭凤五送上斩仙台。”
而后,话锋一转。
“眼下,行刺之人尚未落网,莫说玉帝,只怕那白螭的安危也尚且难保。既是如此,东公索性多留天庭几日,待水落石出万事无虞后,再回返东华紫府罢。”
“老臣确是此意。”
东公旋即起身再拜。
“事不宜迟,容老臣先行回返七重行宫准备些许。”
“去罢。”
得了允,东公便不再逗留,叩拜之后转身便出了殿。紫帝心知此间事暂了,便也一道随着出了灵宝殿。甫出殿门,瞥一眼身侧不觉难捱的东公,紫帝免不得好一番唏嘘。如此一路唏嘘着直待出了玉清宫,东公终是笑着开了口。
“皆大欢喜之事,紫帝何苦丧气如斯?”
“旁人是皆大欢喜,东公可是就此沦陷了,值得吗?”紫帝不觉又叹。“你隐居方外数万年,旁人只当你淡泊名利,本座难道还不知?都道君子远朝堂,你费劲心力才教玉帝对你消去疑虑,今日却为只螭兽甘愿跳进这泥淖。可是怕跳得不够深?竟还敢将陆压元君一道扯进来。如今可好,玉帝王母定是对你猜疑重启,只怕此去千万年,你是别想再回紫府自在逍遥了。”
说着说着,忽而又自嘲般笑。
“那二人也是可笑。倘使东公你真有心坐这凌霄殿的龙位,数万年前自是坐了,又岂会甘心等到今日?如今变着法子将你软禁天庭,有何用处?”
东公无奈摇头。
“紫帝所言小小螭兽,是我家爱女。至于软禁一说,紫帝可是言过了。难得有机会与你日日对弈,何乐不为?”
认识千万年,知这东公稳重之余性子亦多执拗,心知是说不动了,紫帝恨恨挥袖。
“罢了,懒得再说,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