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满眼疑问的裴少彦,顾宁馨反应了至少有一分钟,才恢复过来。她三步两步跨到门口,但房门依旧没有彻底打开,她只能尝试从破洞处往外挤。
“裴先生,对不起。”顾宁馨一边挤一边道歉,“我真的不是私闯民宅。”
裴少彦没搭理她,而是转身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顾宁馨挤出来的时候头发被木屑勾住了,疼得她龇牙咧嘴。不过,好歹是出来了。
“裴先生。”此时,顾宁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可是没有地缝,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裴少彦。
裴少彦见她背着一个白底绣花布包,碎花长裙外套着一件白色的类似马甲的衣服,白色球鞋搭配着条纹短袜。此时,她发丝凌乱,双手绞握,头也低着,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学生。
裴少彦坐了下来,他倒是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偷偷潜入他的房间。难道她想窃取什么吗?
“是谁派你来的?”裴少彦问。往日里那漫不经心的声音里,此刻竟多了几分冷酷。他打量着她,完全就是审犯人的姿势。但是顾宁馨不怪他,只是懊悔自己莽撞,做事情不动脑子。
“不是,不是。”宁馨摇着双手,忙不迭地解释,其实最坏的结果并不是在裴少彦面前丢人,而是被他误会,那样的话,她就会失去与他合作的机会。所以此刻,一听裴少彦这么问,顾宁馨急了。
“是顾家?还是新闻媒体?”
裴少彦并未让她继续说下去,接连两个发问,让顾宁馨彻底跌入了冰窟。她好不容易取得了他的信任,就被自己愚蠢的行为打回了原形。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身后有着庞大的利益关系牵扯,有敌人有盟友,有想挖探他隐私的好事者,或许还有想置他于死地的仇家。
顾宁馨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拿出自己的专业精神。
“裴先生,真的只是个误会。”她冷静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裴少彦讲述了一遍,“以先生的谨慎,肯定对我做过身份调查。”顾宁馨朝裴少彦走了几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她相信裴少彦的怀疑主要是她出现在这里太突兀,而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又太私密。
“小五也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会帮我证明的。”宁馨恳求地看着裴少彦。
裴少彦眼观鼻鼻观心,对顾宁馨的话,他的态度是不置不否。只是这种态度格外让人忐忑。稍顿片刻,他的神色似乎有些缓和,继而将放空的目光渐渐收拢落在顾宁馨那张苍白的脸上。
冷峻的目光在顾宁馨身上上下逡巡,眼底有一丝愠怒。
“顾小姐,你太没规矩了。”语气里似乎满满都是失望。
顾宁馨的脸瞬间由白变红,她自知理亏,同时还有一丝难过,自己太急于求成,以至于不带做事都不带脑子了。
裴少彦轻叹一声,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她。
顾宁馨见状,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也就说话间,门外又想起敲门声。裴少彦起身开门,是警察上门了。
四五个警察以及酒店管理人员一下子涌了进来,因为裴少彦电话里说有人入室盗窃且窃贼还在房间,所以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
“先生,是您报的警?”警察问。
裴少彦点头,“不过——”他想稍微解释一下,但是没等他说完,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娴熟地将房间每一个出入口都防守了起来。
最后他们锁定了衣帽间。衣帽间的房门好像已经被被踹开了,里面并没有人,警察们面面相觑,不禁问:“嫌疑人逃走了吗?”
裴少彦瞥了一眼顾宁馨,宁馨也看着他,像是在询问,是不是需要她跟警察解释。
裴少彦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眼神,在这种的场合之下,似乎无论怎样解释,都有点说不通。
“先生,我们刚才查了监控,发现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名年轻的女性——”酒店管理人员说。
此时众人终于将目光都集中在了顾宁馨身上。警察们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奇怪,尤其是看着顾宁馨头发凌乱,面色潮红。难道案件的性质变了?
“先生这位女士——”警察看着顾宁馨,表情是疑惑和警觉的。“这位女士是不是私闯进来的人?”
裴少彦知道肯定要解释清楚,否则警察一定会追问到底。而且解释必须合理。
就在裴少彦绞尽脑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其中有一位警察说:“如果是私人关系……”
裴少彦有点尴尬,但是警察的话也点醒了他,“是的,她是我朋友。只是有点误会。”
警察的脸色变了,沉声道:“先生,如果是这样,你就是浪费我们警力。情侣之间开玩笑也要适度。”
裴少彦点头称是,顾宁馨一张脸却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她真是完全没想到事情整体发展走势会到这个地步。裴少彦是有未婚妻的人,如果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她的计划以及她的初衷都完了。不过好在裴少彦人前低调,这些人似乎都不认识他。
“小姐,如果涉嫌家暴,请您也不用怕。”警察道。
因为裴少彦换了口风,所以警察根据现场以及整件事的逻辑,转而倾向于顾宁馨受到了侵害。
“没有没有。”顾宁馨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现在只求这些人早点散了,她快要撑不住了。
裴少彦无语地看着警察,又瞪了一眼顾宁馨。不过,那个被踹开的房门的确像是家暴现场。
他们两人在口供上签了字,整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顾宁馨身心俱疲,她偷瞄了一眼裴少彦,只见他情绪还算稳定。
“裴先生,请您原谅我。”顾宁馨给裴少彦来个九十度的鞠躬。
裴少彦轻咳了几声,似乎喉咙很不舒服。宁馨见状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您喝水。”她讨好地看着他,尴尬地笑着。
“坐。”他接过水对她说。
宁馨拧着僵硬的腰身,轻轻落座,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乖巧地看着裴少彦,等他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