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还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说:“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受了这样重的伤?”皇帝心事沉沉,也不看凝月,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朕没事儿。”说完,抬头看向魏公公说:“那些个人,真是该死!”魏公公听了,也不吃惊说:“陛下,这一次可不能轻饶了他们,敢把老虎带进密林里来,还伤着了陛下。”凝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是让老虎给伤的?”
皇帝没有回答凝月,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对魏公公说:“司护参军到了吗?”魏公公说:“回禀陛下,司护参军刚到帐中。”陛下说:“那个姓什么郭的姓霍的,给朕看住了!”魏公公说:“陛下放心,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皇帝不说话,忍住痛,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狠狠地咬着牙。
魏公公摆了热水毛巾,递给凝月,示意凝月为陛下擦擦额上的冷汗。凝月接过毛巾,走到卧榻前,正要为皇帝陛下擦拭脸上的冷汗。皇帝抬着脸,闭上了眼睛。
凝月这才得以真正看见皇帝的真颜。皇帝陛下风华正茂,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腻,眉如墨画,表情刚毅,不怒自威,凝月看着竟然没有一处是不如意的。
皇帝说:“裴女官倒底要让朕等到什么时候啊?”说着睁开双眼,看见凝月眼中自己的脸,来了兴致说:“裴女官,心中还满意吗?”凝月羞得面红耳赤,笑眼盈盈,咬住嘴唇,不说话。
皇帝又说:“裴女官再是中意朕的容颜,就忘记了要干什么了?”凝月赶紧拿起毛巾放在皇帝的额头上,仔细拂拭着。皇帝也顾不上小腿上的疼痛,一把抱住凝月的腰,把头紧紧地贴在凝月的腰上。凝月哪里经过这样,不自觉地往后一撤身体,皇帝料到凝月要逃开自己,双手使劲一抱,把凝月圈得更紧了。
皇帝这么一来,真的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疼得又是冒出了一身冷汗,不得已放开了凝月。这一次凝月是真得心疼了,直接蹲下身来,查看皇帝腿上的伤口,口中说道:“陛下小心腿伤。”皇帝说:“裴女官心疼了。”凝月抿了抿嘴唇,说:“陛下当心,再不要伤了龙体。”
皇帝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凝月连忙劝说:“陛下龙体要紧。”皇帝看着凝月,意味深长地说:“只要裴女官不要伤了朕的心,就好。”凝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敢看着皇帝,过了好长时间,才说:“陛下文治武功,风流人物,天下人敬仰。”皇帝说:“朕不要天下人仰望,朕只要百姓安居乐业!”
凝月问说:“陛下要安歇了吗?”皇帝说:“裴女官愿意服侍朕?”凝月说:“陛下小腿有伤,微臣叫人送上热水来,为陛下洗漱。”说完,就见魏公公端着热水,进到卧榻前。
凝月先为皇帝净了手脚,脱去皇帝身上的外衣,又蹲下身子,搬起皇帝的双腿,放在卧榻上,服侍皇帝躺好,扯过裘被盖上,说:“陛下请歇息吧。”皇帝说:“裴女官也是。”说完看着凝月熄了明亮烛火,走出中央大帐。
凝月睡回到自己的榻上,一会儿担忧陛下小腿上的伤,一会儿又想起寿岛上‘眷园’,直到半夜三更才睡稳了。
第二天,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开始”,众人又打马飞蹄进入密林狩猎。皇帝陛下不再进入密林,只在营地大门口向密林中观望众人。卫宁骑在马上,对皇帝说:“皇帝哥哥,皇妹也去看看。”说完,催马冲进密林,凝月紧随其后。
皇帝连忙看向魏公公,魏公公会意,与身边的小公公说:“快去通知司护参军。”皇帝只用眼睛死死地盯住密林,魏公公近到皇帝面前说:“司护参军已经做了准备,陛下放心。”皇帝陛下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时间更短,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密林中就传出老虎的啸声,皇帝的眼睛一紧,打马就要冲进密林,魏公公连忙拦住说:“陛下当心腿伤。”皇帝急说:“让开!魏全,你不想活了。”说完,快马卷起一串冻雪,一人一骑冲进密林。
魏公公对着身后司护参军们说:“陛下若是再有闪失,你们的全家老小也别想活了!”司护参军们齐声说:“魏公公请放宽心。”说完,也都冲进密林中。
凝月紧随卫宁进入密林中,只见山岗上白雪皑皑,满眼都是松树,望不见边际。卫宁信誓旦旦地说:“裴女官,咱们也射只狍子给皇帝哥哥瞧瞧。”凝月连忙劝说道:“公主殿下,当心要紧。”卫宁也不理会,双腿夹紧马肚子,一直向前冲去。
她二人刚翻过一处小山坡,凝月就看见有一人一骑立在前面,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二哥,连忙说:“二哥怎么在这里?”裴宁格坐在马背上对着卫宁施礼说:“中书舍人裴宁格拜见公主殿下。”卫宁看着凝月说:“你二哥?”凝月说:“正是。”卫宁说:“裴大人,不必多礼。”裴宁格说:“臣来接应公主殿下。”说完,又对凝月说:“大哥就在前面。”三人三骑继续向前行,果然又见到裴宁方,四人同行。
卫宁一心想要捕猎到一只狍子,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密林深处,裴宁格说:“公主殿下小心,山上有不少猎人们设下的铁夹、陷阱。”说话间,就在距离四人不远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只山鸡,卫宁搭箭拉弓射向山鸡。山鸡跳起两米多高,胡乱拍打着翅膀,从空中落下几根山鸡翎子,箭斜斜地插在了前面的雪堆里。卫宁诅丧地叹了一口气。
那只山鸡快速地起起落落,想要逃进一旁的松树林里。这时就见宁格也取下一支箭,搭在弦上,满弓嗖地射出一箭,那只还在低飞的山鸡,“啪”的一声摔在雪地上。宁格催马向前,俯下身伸手捡起射落的山鸡,挂在自己的马背上。卫宁生平第一次在猎场看见有人射中了猎物,高兴地拍着手说:“裴大人,好身手!”凝月看了一眼二哥,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凝月的马儿猛然向前狂奔了出去。凝月紧紧握住马缰绳,上半身牢牢地伏在马背上,身体外面两侧不时被松树枝牵绊到。凝月一直努力安抚马儿,想让马儿停下来,却是不能成功。马儿跑了多半个时辰的功夫,渐渐地慢了下来。凝月隐约听见有老虎的啸声。